你這種方式,短期看,或許能催生出一些漂亮的報表,但長期看,會磨掉工人們最寶貴的靈性和創造力,我們永遠也培養不出真正能支撐起一個國家工業脊梁的大國工匠!”
就在這時,裝配車間的一名調度員氣喘籲籲地跑來:“陳書記,趙主任,不好了!
試車台那邊,用了你們新提供的齒輪箱,才運行了四個小時就出現異常噪音和過熱,拆開發現,軸承座和你們新加工的軸配合麵已經出現嚴重磨損………”
鄭春秋聞言,臉色一肅,立刻轉向趙喜奎,“趙主任,請帶路,把出問題的齒輪箱和同批次的加工記錄、檢測報告都調出來。”
一行人快步走向裝配車間的試車區域。
隻見一台裝配好的齒輪箱被拆開,油膩的零件擺了一地,幾個裝配工和質檢員正圍在那裡,臉色都不太好看。
鄭春秋二話不說,戴上白手套,拿起一個磨損的軸承座和與之配合的軸,先是仔細觀察磨損痕跡,然後用千分尺反複測量軸的幾個關鍵直徑,眉頭越皺越緊。
“光潔度樣板。”他頭也不抬地伸出手。
旁邊立刻有技術人員遞上一套標準塊。
鄭春秋將軸的表麵與樣板仔細對比,又用手指的指腹輕輕感受,最終搖了搖頭。
“不僅僅是光潔度達不到圖紙要求的等級,你們看這裡,”
他用放大鏡指著磨損麵上的一道道細微的劃痕和塑性變形痕跡,
“這是典型的早期異常磨損。
表麵太粗糙,形成了微觀的‘刀口’,在高速負載下互相切割、碾壓。”
他放下零件,目光看向負責熱處理的班組長:“這批零件的熱處理工藝記錄呢?淬火溫度、保溫時間、回火曲線,是怎麼控製的?”
那班組長看了一眼趙喜奎,有些支吾:
“鄭副廳長…我們…我們主要是憑老師傅的經驗看火色。
趙主任要求快,原來的工藝周期長,我們就…就適當縮短了一些保溫時間,想著先把硬度提上來…”
“胡鬨。”鄭春秋罕見地動了氣,“熱處理是賦予金屬‘靈魂’的過程!
溫度和時間是科學的生命線,你們這是舍本逐末,硬度可能勉強達標了,但韌性和組織的穩定性全被破壞了!
這零件現在是‘外強中乾’,根本經不起實戰考驗!”
他拿起一個報廢的零件,語氣沉痛地對陳朝陽和眾人說:“陳書記,各位,問題很清楚了。
表麵光潔度不達標,加上熱處理工藝控製粗放,導致零件表麵硬而脆,微觀結構不穩定。
在負載下,粗糙的表麵加速磨損,脆性的表層容易剝落,形成磨粒,進一步加劇破壞。
這不是偶然,這是必然,這批零件,必須全部報廢回爐,否則裝上去就是隱患。”
陳朝陽的臉色已經陰沉如水,但他並沒有立刻發作,而是轉向那個一臉懊惱的裝配車間主任王鋼,沉聲問道:“王鋼同誌,這種情況,是第一次發生,還是以前也有?”
王鋼歎了口氣,像是憋了很久的話終於能說了:
“陳書記,不瞞您說,三車間送來的件,出問題不是一回兩回了。
以前公差大,湊合也能用,現在上了新設備,要求高了,問題就全暴露出來了!”
他又指著旁邊一堆明顯是舊標準生產的零件說:“您看,那是他們之前按老標準做的庫存,跟新標準的件混在一起,尺寸對不上,根本裝不上去,也堆在這裡成了廢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