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就叫‘鹽隨水來,水去鹽留’。”
他用力敲了敲地圖:“所以,我們要治堿,核心就是治水。
要挖溝排水,降低地下水位,不讓鹽分跟著水跑到地表來。
還要引淡水來洗,把地裡的鹽分衝走。
這就跟咱家裡做飯,菜鹹了要加水衝淡,鍋糊了要加水刷洗,是一個道理。
這是科學,也是咱們鄉親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智慧。”
這番深入淺出的講解,徹底將對於這個時代鄉村乾部而言,複雜的科學原理轉化為了家喻戶曉的生活常識,會議室裡的氣氛明顯活躍了許多,原本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就在這時,陳朝陽話鋒一轉,目光變得嚴肅。
“借著這個‘水’字,我提一個題外話,但也是一條硬指令。”
他環視眾人,“今天會議結束後,治堿工作千頭萬緒,但在我們這個大工程開始前,我希望,
不,是要求我們的乾部,要帶頭,並發動鄉親們,養成喝熟水、也就是喝煮開了的水的習慣。”
此言一出,台下頓時響起一陣輕微的騷動。
一個坐在後排、皮膚黝黑、一看就常年在田間地頭跑的村書記忍不住撓了撓頭,困惑地開口:
“陳書記,這……祖祖輩輩都這麼喝河水、井水過來的,這燒開水得多費柴火?
而且,這跟治堿……有啥關係嘛?”
“問得好,”陳朝陽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肯定地點頭,
“這位同誌問出了很多同誌們心裡的疑問。
我先回答第二個問題,這和治堿看似沒關係,但和我們治堿的人有關係。”
他聲音提高,“我們治堿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讓鄉親們過上好日子。
可如果人病了,沒了力氣,甚至娃娃都長不大,我們就算把地治好了,誰來種?!”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那位提問的村書記身上:“你說祖祖輩輩都這麼喝,沒見咋的?
那我問你,你們鄉村,還有在座的各位,你們管的村裡,有沒有娃娃麵黃肌瘦,臉上、脖子上有那種一塊塊白色的癬斑,俗稱‘桃花癬’‘白斑’的?
有沒有娃娃經常肚子疼,夜裡磨牙,不好好吃飯的?”
台下不少乾部下意識地點頭,尤其是那些來自基層的,這種現象太普遍了。
“有,對吧?”陳朝陽語氣沉痛,
“我告訴大家,那很多不是癬,那是蟲子病。
就是因為你說的河水、井水,看著清亮,裡麵卻有很多我們眼睛看不見的小蟲卵。
人喝下去,蟲卵就在肚子裡長大,搶人的營養,這才讓娃娃麵黃肌瘦,臉上長斑,肚子疼。”
他用手比劃著:“這些蟲子,它就怕一樣東西——熱。
隻要把水燒開了,滾上那麼一會兒,什麼蟲卵都燙死了,喝下去就沒事了!”
這時,又有一個乾部小心翼翼地問:“陳書記,那……要是已經得了這蟲子病,該咋治?光喝開水也不行吧?”
“這個問題很實際,”陳朝陽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