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陽環視眾人,最後語氣深沉地說道:
“鄉親們,治理鹽堿,是為了我們漢東省不再受這‘白霜’的苦,是為了我們自己,更是為了我們的子孫後代,能在這片土地上吃飽飯、過好日子。
這不是服勞役,這是我們用自己的雙手,給自己、給後代創家業!”
“但是,”他話鋒一轉,目光再次變得銳利
“省裡從來沒有說過,要不分農時,強行拉人!
夏收是天大的事,龍口奪食,顆粒歸倉。
我命令,村裡所有勞力,立刻回家,拿起鐮刀,全力搶收小麥。
治堿工程,等咱們的麥子都安安穩穩地進了倉,再根據省裡的統一安排,有序開始。”
“現在,都散了吧!收麥子去!”
“好!!”
“陳書記英明!”
巨大的歡呼聲在打穀場上爆發出來,鄉親們臉上的陰霾和恐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激動、感激和一種近乎於見到“青天”般的崇敬。
然而,人群並沒有像受驚的鳥雀般立刻散去。
陳朝陽這番體恤民情、擲地有聲的話語,徹底融化了他們心中的堅冰。
解決了迫在眉睫的憂慮,巨大的感激和一種對這位“大官”的好奇與親近感油然而生。
這在這個時代鄉村,是一種非常普遍而純樸的情感,對真心為民的乾部,老百姓會報以最真誠、最熱烈的擁戴。
幾位被點了名的老人,如王老栓,顫巍巍地走上前幾步,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感謝的話,卻又激動得說不出來,隻是不停地作揖。
李老倔也放下了之前的倔強,朝著陳朝陽的方向,也是如此。
那位抱著孩子的婦女,眼圈通紅,拉著懵懂的孩子就要往下跪,被陳朝陽眼疾手快地虛扶住:“使不得,大嫂……”
“陳書記,您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謝謝陳書記。”
“您可要在俺們村多待會兒……”
人群慢慢、自發地圍攏過來,不是喧鬨,而是帶著幾分拘謹又無比熱切的目光看著陳朝陽。
年輕的漢子們撓著頭憨笑,婆娘們互相低語著,誇讚著這位年輕領導的“仁義”和“明白事理”。
他們舍不得立刻就走,仿佛多待一會兒,多看一眼這位給他們帶來希望的好領導,心裡就能更踏實一分。
這種依依不舍,是這個年代老百姓對好乾部最直接的認可。
陳朝陽看著這一張張質樸而熱情的臉,心中感慨萬千。
他理解這份情感,也珍視這份信任。
他抬高聲音,再次開口:
“鄉親們,你們的心意我領了,現在,搶收麥子就是對我工作最大的支持!
快去吧,彆讓到手的糧食糟蹋在地裡,等麥子收完了,咱們治堿工地上再見。”
聽到這話,鄉親們才仿佛找到了行動的指令,紛紛點頭。
“聽陳書記的!”
“收麥子去!”
“陳書記,您放心,俺們一定把麥子收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