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陽點頭,沒有否定他,而是順勢引導,“那麼一個孤立、功能單一的藏身洞,如果被敵人一發重磅炸彈直接命中,
或者洞口被重炮坍塌封死,裡麵的一個班,甚至一個排,會怎麼樣?”
學員張了張嘴,臉色變了幾變,他腦海裡立刻閃過一些不願回憶的慘烈畫麵,最終沉重地吐出一句話:“……基本……就完了。”
“完了。”陳朝陽重複了這兩個字,讓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我們要解決的,不是‘有沒有洞’的問題,而是‘有什麼樣的洞’,以及‘洞與洞之間是什麼關係’的問題。”
他不再給眾人消化的時間,大步走回講台,拿起粉筆,在黑板的左側畫下了一個簡單、孤立的半圓,標注“藏身洞”。
“這是我們現在很多人腦子裡的防禦工事。”他敲了敲那個孤立的半圓。
緊接著,他手中的粉筆移向黑板中央,開始飛快地舞動。
線條不再孤立,而是不斷延伸、交錯、連接。
“那麼,什麼才是我們未來能在敵人絕對火力優勢下生存、並能戰而勝之的基石?”
他一邊畫,一邊講解,“不是某個孤立的工事,而是體係,一個完整、有機、能動的坑道防禦體係。”
黑板上逐漸呈現出一個結構嚴謹、錯綜複雜的網絡係統示意圖,與旁邊那個孤零零的“藏身洞”形成了鮮明對比。
“看這裡,”陳朝陽用粉筆點著兩條平行的粗線,
“主乾坑道,這是地下交通的主動脈,要能抵抗重磅炸彈,連接所有核心區域。”
“這些,”他又畫出許多細線連接出去,
“是分支坑道,通向每一個火力點、觀察所,確保兵力火力能快速機動。”
他用不同的符號清晰標注出功能區域:
“這裡是核心指揮所,必須深藏地下,多重防護,確保指揮不中斷!”
“這裡是屯兵洞,靠近前沿,但要有多出口,便於部隊迅速出擊或轉移!”
“這裡必須設立野戰救護所,”他加重語氣,
“不能總是把傷員放在露天或者簡陋的貓耳洞裡等死,要有基本的止血條件,能救命。”
“彈藥儲備點必須分散配置,防止一炮引爆,全盤皆輸。”
“還有水源,給養。沒有水,沒有糧,再堅固的工事也是墳墓。”
他甚至還迅速勾勒出“防爆門”、“通風濾毒口”、“反向射擊孔”和“多條隱蔽出口”的簡圖。
“我們要構築的,不是一個被動挨打的‘烏龜殼’,”陳朝陽用粉筆重重地點在網絡的核心,目光灼灼,
“而是一個能呼吸、能觀察、能機動、能反擊、能長期生存的‘地下堡壘’!
它不僅是掩體,更是我們進攻的出發陣地,是絞殺敵人的陷阱!”
他這番極具係統性的闡述,讓台下眾多學員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這些概念超越了他們對坑道的傳統認知。
突然,後排一位來自冀中軍區、有過敵後抗戰經曆的王營長興奮地脫口而出:
“陳主任,您說的這個,聽著咋那麼像咱們抗戰時期搞的‘地道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