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輛車上跳下來的是風塵仆仆的鄭春秋,工裝上還沾著蘇北治堿農機廠的油泥,顯然是接到消息後就從水利工地上連夜急趕而來。
緊接著,另一輛車上,周慕白也快步走下,這位從京州匆匆趕來的高精尖專家,雖然麵容疲憊,但鏡片後的雙眼卻閃爍著迫不及待的銳利。
師生二人甚至來不及寒暄,就被等候在指揮部外的警衛員直接引了進去。
帳篷內,陳朝陽隻合衣短暫休息了兩個小時,便又站到了那張手繪的區域地圖前。
地圖上已被不同顏色的鉛筆標注出密集的符號與箭頭,勾勒出他腦海中已成型的布局。
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倏然轉身,掃過剛剛掀簾而入、風塵仆仆的兩位乾將。
“陳書記!”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看到陳朝陽已然在此坐鎮,他們臉上都露出了振奮的神色。
有這位主心骨在,所有的疑慮和前方的困難,似乎都有了劈斬開的方向。
陳朝陽看到兩人趕來,心中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辛苦了,鄭教授,慕白同誌,風塵仆仆,不容易啊。”
“為國效力,不談辛苦。”
一旁的周慕白也推了推眼鏡,清瘦的臉上露出溫文爾雅笑容:“能參與這等開創性的事業,再遠再累也要第一時間趕過來。”
“好!好!”陳朝陽連聲讚道,“你們來得正是時候,走,我帶你們去看看我們未來一切事業的根基。”
說著,他率先引路,帶著二人徑直走向那轟鳴聲最密集的鑽探現場。
正午的陽光下,“華江一井”的鑽塔巍然矗立,巨大的柴油機帶動著鑽杆,持續地向大地深處挺進。
趙金山正守在現場,見到陳朝陽親自帶人前來,立刻迎上。
陳朝陽沒有過多寒暄,直接指向那不斷旋轉的鑽杆:“就是這裡,鄭教授,慕白,岩芯已經確認,工業油流跡象明確。
我們腳下,是一片油海啊。”
陳朝陽的眼中滿是興奮,
他略作停頓,目光掃過眼前這兩位他最倚重的技術統帥,語氣從陳述事實,轉向了勾勒未來:
“一口井出油,解決的是眼前的困難。但我們的目標,不能止步於此。”
他抬起手,在空中虛劃了一個圈,將整個喧鬨的工區,乃至這片廣袤的荒原都囊括在內:
“我們要依托這口井,在這裡,建立起一個真正意義上、完整的現代石油工業體係,從精準的地質勘探,到高效的鑽井采油,再到精深的產品煉化。
它必須是一個能夠自我積累、自我迭代的有機體,而不是幾口零散的油井。”
他的目光變得深邃,仿佛已經穿透了時間:
“這不僅是為了漢東一省的工業血液,更是要為國家未來的能源布局,紮下一根最堅實的支柱。”
陳朝陽話音剛落,鄭春秋已然上前一步,他仰頭望著高聳的鑽塔,
“柴油機負荷穩定,但傳動效率有改進空間。”
他先是本能地評判了一句,隨即轉向陳朝陽,語氣帶著興奮和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