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要親自管晏清的湯藥膳食嗎?那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最容易出岔子了!隻要稍稍動點手腳……”
王氏眼睛一亮,隨即又有些遲疑:“可是,萬一真把晏清給……”
“怕什麼!”李氏冷笑一聲,“晏清本就沒幾天好活了,早死晚死有什麼區彆?隻要做得乾淨,誰能查到我們頭上?到時候,這謀害親夫的罪名,正好扣在沈青凰那小賤人頭上!一石二鳥!”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狠毒的算計。
很快,一個被王氏收買、在靜心苑小廚房當差的粗使丫鬟,便得了命令。
午時,沈青凰親自檢查了給裴晏清準備的藥膳,確認無誤後,讓自己的陪嫁丫鬟雲珠端著,自己則跟在後麵,準備送去主屋。
剛走到院中,那名被收買的丫鬟便端著一盆剛洗好的菜,低著頭,腳步匆匆地從一旁衝了出來。
剛好撞到了端著藥膳的雲珠!
“哎喲!”
丫鬟驚呼一聲,手中的木盆一斜,帶著泥腥味的菜葉和臟水,劈頭蓋臉地就朝著雲珠手中的那盅藥膳潑去!
這一下若是潑實了,藥膳毀了不說,雲珠也得被燙傷!
一瞬間,沈青凰眼中寒光一閃,她猛地跨出一步,一把將雲珠拽到自己身後,同時抬起一腳,精準無比地踹在了那丫鬟的小腿上。
“噗通!”
丫鬟慘叫一聲,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了個狗吃屎。
手中的木盆也翻滾在地,臟水菜葉灑了一地,狼狽不堪。
雲珠驚魂未定地抱著湯盅,嚇得小臉煞白:“世子妃!”
“我沒事。”
沈青凰聲音冰冷,目光如刀子般射向趴在地上呻吟的丫鬟。
“你好大的膽子!”
那丫鬟自知計謀敗露,心中慌亂,但想起王氏許諾的好處和撐腰,便壯著膽子,趴在地上哭喊起來。
“世子妃饒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看快到午膳時辰了,著急送菜,腳下沒留神才……才衝撞了雲珠姐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哭得聲淚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若是換了周氏在此,怕是三言兩語就要被她糊弄過去,說不定還要反過來責備沈青凰小題大做。
隻可惜,她麵對的是沈青凰。
“不是故意的?”沈青凰緩緩踱步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院中如此寬敞,你偏偏要往人身上撞。早不撞,晚不撞,偏偏等湯藥端出來的時候撞。你跟我說,你不是故意的?”
丫鬟被她看得心頭發毛,強自鎮定道:“奴婢……奴婢真的隻是腳滑了!”
“很好。”沈青凰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更深,眼神卻更冷。
“既然你這麼不小心,留著這雙腳,怕是早晚要闖出更大的禍事來。來人!”
院中伺候的幾個婆子和丫鬟聞聲,戰戰兢兢地上前。
“世子妃有何吩咐?”
沈青凰的目光掃過她們,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將這個辦事不力、意圖謀害主子的賤婢,拖出去,給我打!”
“什麼?”那丫鬟臉色大變,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她以為最多被罵幾句,關幾天,沒想到這位新來的世子妃,一開口就要動用家法!
“世子妃!您不能這樣!”她急忙大喊。
“奴婢是二夫人院裡的人!您……您不能不經二夫人同意,就隨意責罰奴婢!”
她以為搬出王氏,就能讓沈青凰有所忌憚。
誰知,沈青凰聽完,隻是嗤笑一聲,那笑聲裡滿是輕蔑。
“二夫人的人?”她緩緩蹲下身,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語,聲音宛如來自九幽的寒風。
“你以為,我打的就是你嗎?”
“我打的,是你的主子。”
“給我往死裡打!讓她知道,在這靜心苑,誰說了算!”
沈青凰猛地站起身,厲聲喝道。
“是!”
管事嬤嬤們再不敢遲疑,立刻上前,兩人一邊,將那哭嚎求饒的丫鬟拖了出去。
很快,庭院一角,長凳備好,板子落下。
沉悶的擊打聲,夾雜著丫鬟淒厲的慘叫,一聲聲,清晰地回蕩在靜心苑的上空。
院內所有仆婦都嚇得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她們終於意識到,這位新來的世子妃,看似平靜柔弱,實則,是位手段狠辣的活閻王!
沈青凰就站在廊下,麵無表情地聽著那慘叫聲,端起雲珠手中尚有餘溫的藥膳,親自送進了內室。
裴晏清依舊靠在榻上,手中還拿著那卷書,仿佛對外麵的動靜充耳不聞。
沈青凰將藥膳放在桌上,盛出一碗,遞到他麵前。
“夫君,該用藥了。”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溫和,仿佛剛才那個下令將人往死裡打的,不是她。
裴晏清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接過藥碗,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窗外,板子聲與慘叫聲漸漸弱了下去。
而這靜心苑的天,也從這一刻起,徹底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