紂王旨意既下,整個朝歌機器立刻高速運轉起來。南郊祭天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傳遍全城乃至周邊郡縣。
與以往不同,這次祭天並非籠罩在恐懼和祈求的氛圍中,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挑戰的昂揚氣息。
官方告示明確宣稱,大王將親臨祭壇,並非單純祈雨,而是要向天地展示大商抗擊旱災的決心與力量!
天工院成為了最忙碌的地方。杜元銑親自督陣,工匠們日夜趕工,不僅要製作一台縮小但功能完備、可用於演示的龍尾車模型,還要將最新的紡織器械、改良農具、甚至那些爆燃粉末的“安全演示版”精心準備,以便在祭壇旁陳列展示。
蘇妲己特意指示,所有展示品旁必須配有言簡意賅的說明牌,用通俗易懂的語言闡述其原理和效用,務求讓觀禮的百姓能看懂、能理解。
與此同時,司禮監的官員則忙著重整祭祀儀軌。傳統的祭祀流程繁瑣而莊嚴,如今卻要融入這些“奇器”的展示環節,讓他們感到無比棘手和彆扭。
但在紂王和蘇妲己的強壓下,他們隻得絞儘腦汁,試圖將古老的禮儀與嶄新的器物勉強融合,設計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祭典形式。
朝歌城內,百姓們議論紛紛。有人對朝廷展示的新奇器物充滿好奇和期待,尤其是那些已經受益於棉布或聽聞龍尾車神奇的平民。
也有人憂心忡忡,覺得將“奇技淫巧”帶上祭壇是對天地神靈的褻瀆,恐招致更大的災禍。
更有不少人在費仲、尤渾暗中散布的謠言影響下,將旱災直接歸咎於蘇妲己和天工院,認為這次祭天不過是妖妃蠱惑君王的又一場鬨劇。
暗流在人群中湧動。比乾加派了人手維持秩序,並嚴密監視費仲、尤渾及其黨羽的動向,防止他們在祭典當日製造事端。
他深知,這次祭天,已成了一場關乎新政成敗、乃至商朝國運走向的豪賭。贏了,或許真能凝聚人心,震懾宵小;輸了,則可能民心儘失,萬劫不複。
蘇妲己這幾日更是幾乎不眠不休。她不僅要審定祭典流程、檢查展示物品,更要調動起全部的精神,感應著那冥冥中越來越清晰的、來自高天的威壓。
她知道,那位操縱旱情的“雨師”或其背後的存在,絕不會坐視這場帶有“挑釁”意味的祭典順利進行。
祭典前夜,月黑風高。南郊祭壇已然布置妥當,高大的土壇肅穆矗立,四周旌旗招展,陳列著各種祭祀禮器和天工院的“奇器”。
守衛的兵士們手持長戈,神情肅穆地巡邏著,火把的光芒在夜風中搖曳,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子夜時分,一股極淡極寒的濕意,毫無征兆地彌漫在祭壇周圍。空氣仿佛凝固了,連蟲鳴都瞬間消失。守衛的兵士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緊了緊手中的兵器,警惕地望向四周的黑暗。
蘇妲己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祭壇頂端。她並未穿著華麗的宮裝,而是一身利於行動的玄色勁裝,長發束起,目光如電,掃視著漆黑的夜空。
她強大的妖魂感知力,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縷不屬於人間的、冰冷而威嚴的神力,正在祭壇上空盤旋、試探。
“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蘇妲己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傳開,帶著一絲挑釁。
空氣中泛起一陣肉眼難見的漣漪,一個模糊的、由水汽凝聚而成的身影緩緩浮現。它籠罩在淡淡的藍光中,看不清具體麵貌,隻能感受到一股掌控風雨、執掌天規的冷漠意誌。
“妖狐,爾等逆天而行,擅改命數,已犯天條。如今更敢以凡俗之物褻瀆祭壇,可知罪否?”一個冰冷無情的聲音,直接響在蘇妲己的識海中,帶著浩瀚的神威,試圖壓迫她的心神。
蘇妲己強忍著靈魂深處的戰栗,昂首冷笑:“天條?何為天條?莫非坐視百姓凍餓而死,便是順應天條?莫非努力求生、發展自強,便是逆天而行?這般天條,不遵也罷!”
“狂妄!”那水汽身影波動了一下,散發出的威壓更盛,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祭壇邊緣甚至開始凝結出細密的霜花。“螻蟻之力,也敢妄議天道?今日便讓你知曉,天威不可犯!”
話音未落,一股無形的寒流如同巨蟒般向蘇妲己席卷而來,所過之處,空氣凍結,連火光都似乎要被凍熄!這是蘊含著法則之力的攻擊,遠非尋常法術可比!
蘇妲己早有準備,她並未硬抗,而是身形疾退,同時雙手結印,體內磅礴的妖力洶湧而出,並非攻擊,而是化作一股柔韌而熾熱的氣息,護住自身和腳下的祭壇核心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