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劉柏梁的中軍大帳內。
李沐被正式召見。
劉柏梁端坐於主位,神情肅穆,他手中拿著一片打磨光滑的竹簡,遞了過來。
“李沐,上前來。”
李沐躬身向前。
“我劉柏梁,言出必踐!”劉柏梁的聲音洪亮如鐘,“你活我手臂,此為大功,我已上報軍侯,並由少府登錄在冊,從今日起,你,李沐,不再是刑徒!”
他將那片竹簡,鄭重地放在李沐手中。
“這是你的新傳,收好,憑此,你便是我大秦的公士!”
李沐低頭看去,隻見那竹簡上,用秦篆工工整整地刻著一行墨跡未乾的黑字,每一個字都仿佛是用刀刻上去的,力透簡背。
關中,劉柏梁部,李沐,公士。
短短十個字,卻重逾千斤!
從任人宰割的奴,到有田有宅有未來的爵士!
李沐的心潮再也無法抑製地澎湃起來,他緊緊攥住那片象征著新生的竹簡,單膝跪地,用儘全身力氣,朝著劉柏梁叩首下去。
“李沐,謝百將再造之恩!”
劉柏梁手猛地伸出,不容分說地攥住李沐的肩膀,將他從地上硬生生提了起來。
那股力道,與其說是攙扶,不如說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
“在我劉柏梁麵前,沒有跪著的恩人!”
他的聲音粗獷而霸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膛裡直接砸出來的,震得帳內空氣嗡嗡作響。
“公士的爵位,不是我賞你的,是你用那把小刀,一刀一刀從閻王手裡給我搶回來的,是你應得的!”
劉柏梁那雙鷹隼般的眸子死死盯著李沐,其中翻騰著的是一個沙場漢子最真摯的情感——有恩必報,有債必償!
他話鋒一轉,那股灼人的熱切化為深沉的審視:“今日喚你前來,還有一事,我麾下百人,衝鋒陷陣尚可,可一旦受傷,便隻能聽天由命。我帳下,缺一個真正能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的軍醫。李沐,你,可願擔此重任?”
軍醫!
這兩個字在李沐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瞬間明白了劉柏梁的意圖。
這並非一個簡單的職位,這是一個投名狀!
一旦接下,他李沐的命運,就將與劉柏梁這架在秦國統一戰爭中高速奔馳的戰車,徹底捆綁在一起!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從此以後,他不再是一個可以置身事外的旁觀者,而是這股鋼鐵洪流中的一員!
這其中的風險與機遇,瞬間在他腦中盤算了千百遍。
看到李沐臉上閃過的震驚與遲疑,劉柏梁的眼神微微一冷,帳內的溫度仿佛都降了幾分:“怎麼?嫌我這百將的廟太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還是說……你不願為我大秦效力?”
那股沙場上磨礪出的殺伐之氣,若有實質地壓了過來。
李沐心中一凜,瞬間從萬千思緒中掙脫出來,他知道,此刻任何的猶豫都可能被誤解為異心!
他立刻躬身,抱拳及胸,姿態比剛才叩首時更加恭敬,語氣卻無比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