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薄如蟬翼的柳葉刀,在李沐手中如同有了生命。
眾目睽睽之下,刀鋒落下,皮膚與脂肪層應聲而開,鮮血瞬間湧出,卻又被李沐身旁弟子用乾淨的麻布迅速蘸去。
“鉗!”
李沐一聲低喝。
李誌下意識地遞上一把造型古怪的鐵鉗。
隻見父親手腕翻飛,精準地夾住一根根正在搏動的血管,動作快如閃電,出血量竟被控製在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夏侯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沒讓自己驚呼出聲。
他身經百戰,見過的酷刑比吃過的鹽還多,可眼前這一幕……這哪裡是救人?
這分明是庖丁解牛,是在解剖一個活人!
李誌的臉色更是煞白如紙。
他眼睜睜看著父親將手探入那溫熱、滑膩的腹腔之中,輕輕撥開那些蠕動的腸道。
那是生命的禁區,是神明都不可窺探的領域!
“找到了。”
李沐的聲音沉靜如水,沒有半分波瀾。
他用一把鑷子,小心翼翼地將一段已經發黑、破損的腸子提了起來,上麵一個猙獰的創口清晰可見,汙穢之物正從中緩緩滲出,那便是惡臭的源頭。
接下來的景象,徹底擊碎了在場所有人的認知。
李沐竟用烈酒衝洗那段腸道,然後取出了一根閃著銀光的彎針,以及一卷細若蛛絲的羊腸線。
銀針穿梭,絲線遊走。
那道致命的傷口,竟在他的手下,被一針一線地……縫合了起來!
最後,他將那段處理好的腸道輕輕放歸原位,仔細檢查再無遺漏,才開始用同樣精巧的手法,逐層縫合腹壁、肌肉與皮膚。
當最後一針落下,打上一個完美的外科結時,整個淨室之內,落針可聞。
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和一顆顆幾欲炸裂的心跳!
……
接下來的七天,對夏侯嬰和一眾沛縣銳士而言,是地獄般的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無比漫長。
他們守在淨室之外,不眠不休,每個人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限。
蕭誌依舊高燒不退。
唯有李沐,鎮定自若。
每日清晨與黃昏,他都會親自進入淨室,謝絕任何人旁觀,為蕭誌清理傷口,並喂下一種從袖中取出的,兌在水裡無色無味的神水。
那是他耗費了大量積分,從【曆史神醫係統】中兌換出的廣譜抗生素。
這個時代最致命的敵人——感染,在這跨越千年的偉力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第八日,黎明。
當一名弟子顫抖著手探上蕭誌的額頭時,突然發出一聲驚喜的尖叫。
“退了!燒退了!”
夏侯嬰一個激靈,瘋了般衝到門前,當他親手觸碰到蕭誌那雖仍虛弱、卻已恢複正常的體溫時,這個在沙場上流血不流淚的鐵漢,竟雙膝一軟,癱倒在地,嚎啕大哭!
第九日,正午。
“水……”
一聲微弱的呻吟,從病榻上傳來。
蕭誌,醒了!
奇跡,在這小小的青囊塢中,悍然降臨!
半月之後,已能下地行走的蕭誌,在夏侯嬰的攙扶下,來到了李沐的堂前。
夏侯嬰整理衣冠,神情肅穆到極點,猛地掙開蕭誌,對著李沐,行三拜九叩之大禮!
他每一個頭都磕得無比實在。
“李公活命之恩,如再生父母!嬰與沛公,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