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去逸這番話,可謂是誅心之言。
眼下大牢空蕩蕩,今天陳行雲就是有七十二變,也難逃死劫!
唐肅宗雖然知道張去逸在借題發揮,可大牢裡的的確確是空的。
眼下又有這麼多人看著,不順著張去逸恐怕還真就不行。
“行了,朕知道了!”
唐肅宗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然後對身後的禁軍說道:“來人,去把陳行雲給朕帶來,朕要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
禁軍統領立刻帶著一隊甲胄鮮明的侍衛轉身而出。
張去逸跪在地上,眼底劃過一抹得意。
陳行雲啊陳行雲,任你有些手段,在我張家麵前,也不過是螳臂當車!
今天,你必死無疑!
大堂內,主簿李賢之流,早已嚇得麵無人色,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完了,全完了!
這位新來的府尹大人,這是把天都給捅破了!
然而,還沒等張去逸高興多久。
前去抓人的禁軍統領就去而複返。
“啟稟陛下,陳府尹已經找到了。”
唐肅宗露出意外的神色,道:“這麼快?他知道朕來訪查,還要找他問話,沒有逃跑嗎?”
“陛下,他定然是逃跑,被禁軍堵個正著,必然是做賊心虛,企圖脫逃,罪加一等啊!”
張去逸不放過任何一個栽贓陳行雲的機會。
統領卻搖了搖頭道:“回陛下,陳府尹並未逃跑,反而說在等著您呢。”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
這家夥將大牢管理成這樣,不光不跑路,還等著陛下過來?
趙子龍渾身是膽,這陳行雲渾身是趙子龍啊?!
“陛下!您可千萬不能被他蒙騙了!這一定是陳行雲的緩兵之計!說不定是陛下您在此,他才不敢輕舉妄動!”
張去逸心中頓時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立馬開口占住先機。
這話就說得極有水平了,言下之意,暗指陳行雲知道唐肅宗會偏袒他,所以才有恃無恐。
唐肅宗哪裡聽不出來他的小九九,當下冷哼一聲。
“張去逸,是非曲直朕自會查明,你說了半天也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罷了!”
察覺到唐肅宗的怒火,張去逸頓時識趣的閉上嘴。
“陳行雲在哪呢?知道朕來,不來見朕,究竟在搞什麼鬼?”
那統領額頭見汗,苦著臉回道:“陛下,末將也不知該如何形容,陳府尹他正在後衙的院子裡,做一些……古怪的事情。”
“古怪的事情?”唐肅宗眉頭緊鎖。
“那朕倒是有些好奇了,走,一起去看看!”
說罷,他便不再理會眾人,徑直朝著後衙的方向大步走去。
眾人很快便來到一片開闊的院落之前。
還未走近,一股混雜著泥土還有糞肥的古怪氣味便撲麵而來。
這讓養尊處優的唐肅宗和張去逸等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緊接著,一陣陣夾雜著鐵器碰撞和聲嘶力竭的叫罵,傳入眾人耳中。
當他們看清院子裡的景象時,都被嚇了一跳。
隻見偌大的院子裡,竟然聚集了上百號人。
這些人,一個個衣衫襤褸,渾身泥汙,正乾著各種各樣的粗活。
有的在挑水,扁擔壓得他們腰都直不起來。
有的在鋤地,動作生疏可笑,一看就沒乾過農活。
甚至還有幾個人,正哭喪著臉,挑著滿滿兩大桶散發著惡臭的金汁,也就是糞水,步履蹣跚地走向遠處的菜地。
而在這群“苦力”中間,一個身穿七品官服的年輕人。
正手持一根長長的牛皮鞭,悠哉悠哉地來回踱步,儼然一副監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