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肅宗看著下方慷慨陳詞的張去逸,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他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將目光轉向了陳行雲。
“陳行雲,張愛卿所言,你可有話說?”唐肅宗問道。
陳行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朗聲道:“回陛下,臣,自然有話說。不過,在臣說話之前,想先請兩個人,帶一件物證上殿。”
“哦?”唐肅宗眉毛微挑,“準奏。”
“帶人證物證上殿!”陳行雲轉身,朝殿外高聲喝道。
片刻之後,兩名京兆府的差役,架著一個渾身癱軟,瑟瑟發抖的胡商走進大殿。
緊隨其後的,是四名差役抬著一個擔架,擔架上用白布蓋著一個人形物體,隱約能看到輪廓。
滿朝文武見到這陣仗,頓時一片嘩然,紛紛交頭接耳,不明其意。
張去逸眼皮猛的跳動一下,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有人在京兆府大牢之內投毒,意圖毒殺所有囚犯,再嫁禍於臣!而下毒之人,被當場抓獲後,服毒自儘。”
陳行雲指著地上的阿裡骨,恭敬道:“臣順藤摸瓜,查到毒藥正是從此胡商處購買。”
說著,陳行雲猛的掀開擔架上的白布,“陛下,諸位大人請看。這便是那名投毒的賊子。”
整個大殿瞬間炸開了鍋。
“投毒?竟有此事?”
“好歹毒的計策!這是要置陳大人於死地啊!”
張去逸的臉色瞬間變的極為難看,他沒想到陳行雲動作這麼快,竟然連屍體都帶來。
隨後,陳行雲繼續指控道:“他畏罪自殺,所用之毒,與從阿裡骨處搜出的西域奇毒一模一樣。”
“人證在此,物證在此,臣抓捕阿裡骨,審問毒藥來源,何錯之有?又何來屈打成招一說?”
一番話,擲地有聲,邏輯清晰。
陳行雲根本沒有糾纏於是否用刑,而是直接拋出了投毒這個更驚悚的內幕,瞬間扭轉了局勢。
唐肅宗猛的一拍龍案,怒聲道:“好大的膽子,天子腳下,首善之地,竟敢在京兆府大牢投毒,謀害朝廷命官,簡直無法無天!”
張去逸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今天想單憑“屈打成招”扳倒陳行雲已無可能。
他眼珠一轉,立刻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拱手道:“陛下息怒,臣也沒想到背後竟有如此陰險的勾當。”
“看來,確實是臣錯怪陳大人,既然陳大人己經證明了自已的清白,那此事……”
“此事就此作罷?”陳行雲不等張去逸說完,便冷笑著打斷了他。
張去逸被噎一下,麵色有些僵硬。
“陛下!此事絕不能就此作罷!”
陳行雲轉過身,對著唐肅宗再度行禮,聲音陡然拔高,充滿凜然正氣。
“今日賊子敢害朝廷命官,明日,他們指不定就敢將毒藥投向宮中,加害陛下,此等奸邪之輩,若不連根拔起,我大唐江山,何以安寧!”
這番話,字字誅心,瞬間將事件的性質提升到威脅皇權的高度。
唐肅宗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龍袍下的身軀都透出森森寒意,“陳行雲,你是不是還查到什麼?”
“陛下聖明!”
陳行雲高聲道,“經過連夜審問,胡商阿裡骨己經全部招供,並且,物證確鑿!”
說著,陳行雲從懷中掏出一本賬冊和幾份供詞,由王公公呈了上去。
“臣已查明,向阿裡骨購買奇毒與瀉藥的,並非那個已死的探子,而是另有其人,正是國舅爺您夫人娘家的親戚,劉三!”
陳行雲的目光如利劍一般,直刺張去逸。
“什麼?”張去逸臉上血色儘褪。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已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妻弟,竟然會被陳行雲給揪出來!
唐肅宗快速翻看著供詞與賬本,賬本上用漢字與胡文清清楚楚記錄著交易的時間、數量與金額,末尾還有劉三的畫押。
鐵證如山!
“好,好得很!”
唐肅宗氣得笑了起來,他將賬本重重摔在龍案上,“張去逸!你還有何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