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盯著那個活生生的陳行雲,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藥是程元振親手送去的,人是獄卒親眼看著斷氣的,怎麼會活過來?
難道這世上,真有鬼?
陳行雲看著眼前這雞飛狗跳的一幕,臉上裝出一副極其驚訝的表情。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大半夜不睡覺,開廟會呢?怎麼這麼多人?”
“我隻是睡一覺而已,你們這麼變態,組團來看我睡覺嗎?”
就在這時,一個膽子稍大的獄卒,壯著膽子,顫顫巍巍地走到陳行雲的牢房前。
他借著火把的光,死死盯著陳行雲的腳下。
那獄卒看清之後,猛地鬆口氣,高聲叫道:“有影子,他有影子,是活人!”
此言一出,原本四散奔逃的人群,腳步紛紛一頓。
眾人驚疑不定地回頭,朝著牢裡望去,隻見陳行雲的身後,果然拖著一道被火光拉得老長的清晰影子。
“真是活人?”
“我的天,陳大人不是已經畏罪自殺嗎?怎麼又活了?”
“難道是剛才沒死透,現在緩過氣來?”
眾人圍攏過來,對著牢裡的陳行雲指指點點,那眼神,比看西洋鏡還要驚奇。
拿著陳行雲那封“血書”的李輔國,此刻的處境,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他站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手裡的血書,像是燒紅的烙鐵,扔也不是,拿著也不是。
陳行雲從稻草堆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屑,慢悠悠地朝著牢門口走去。
他走到李輔國麵前,隔著牢門,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我剛剛好像迷迷糊糊的聽到,李公公在說什麼我的血書?我這好端端的,吃得飽睡得香,寫什麼血書啊?”
李輔國被陳行雲這番話問得啞口無言,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根本沒能從陳行雲“死而複生”的巨大衝擊中反應過來。
就在李輔國愣神的這片刻,陳行雲卻忽然出手。
陳行雲的手臂快如閃電,從牢門的縫隙中猛地伸出,趁著李輔國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就將李輔國手裡那封血書,給直接奪過來。
借著搖曳的火光,仔仔細細地端詳起來。
這幫蠢貨,做事還真是不留餘地。
這字跡,模仿得簡直跟他親筆寫的一樣,這反而是最大的破綻!
誰家尋死的人,還有閒情逸致把遺書寫得跟書法作品一樣工整?
陳行雲看完,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他拿著那塊布,晃了晃,饒有興致地看向臉色已經變成豬肝色的李輔國。
“喲嗬,李公公,你快來看!”
陳行雲高聲叫道,“這上麵的字跡,怎麼跟本官的筆跡一模一樣?寫得可真不錯,本官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手絕活!”
他故意停頓一下,那雙銳利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李輔國,聲音陡然轉冷。
“不知李公公這份血書,究竟是從何得來?”
“我陳行雲從被關進這牢房開始,就沒碰過筆墨,更未曾寫過半個字,你倒是給本官解釋解釋?”
李輔國被陳行雲這番話問得心頭一顫,冷汗順著額角就流下來。
完了!
全完了!
這小畜生根本就是裝死,挖好坑等著咱家往裡跳!
現在陛下就在旁邊看著,這事要是處理不好,咱家也得跟著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