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謝霆舟坐在礁石上,感受鹹濕的海風吹在臉上,心裡的思念泛濫成災。
出了京城,他快馬加鞭趕來海邊,路上,截獲了王夫人給王禦史的信。
厚厚一遝,雖沒拆開看是什麼內容,但能寫那麼厚,足以說明王夫人心裡是記掛王禦史的。
隻怕是將一路見聞都寫給王禦史了,蘇洛清給王景碩也寫了信,摸厚度約莫兩三張紙的樣子。
也不少了。
就是崔易歡離京前也給忠勇侯留了信,隻有葉楨沒給他隻言片語。
心裡罵葉楨小沒良心的同時,謝霆舟也擔心她是真的被皇後氣狠了,更怕時晏為此乾涉他們的婚事。
皇後說,太子妃不是非葉楨不可,但他卻是非葉楨不可的。
如今到了海邊,想到此時葉楨或許還在海上,他們在同一片海域,吹同一股風,謝霆舟就想葉楨想得緊。
“主子。”
羽涅出現在身後,“上次咱們的人和李恒的人去大魏,租的船路上都遇了風暴,折損了船員,如今船老板聽聞是去大魏的,無人敢應。”
大淵有官船,但這些年朝廷並未與海外通商,故而官船都是附近港灣出行,無出海的經驗。
因而,他們白日到了這裡,就開始找遠航有經驗的船,可聽說是去大魏的無一不搖頭。
“屬下還是頭回遇見加多少錢都不肯出船的,您說會不會是郡主的爹做了什麼?”
畢竟皇後做的事有些缺德,大魏攝政王肯定會生氣,沒準就遷怒他家主子了。
謝霆舟也覺無人出船有些蹊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船家行船就是為了錢,都拒絕確實不尋常。
但理智告訴他,沒有證據最好彆懷疑未來老丈人。
就算這當真是老丈人做的,他也得想儘辦法去一趟大魏,同老丈人求娶葉楨。
看了眼天色,他道,“明日再繼續找吧。”
總有解決的辦法,實在不行,隻能顯露身份,強製讓他們出海了。
羽涅點頭,卻見謝霆舟沒有起身的意思,他勸道,“主子,聽聞船上行程折磨人,您從西月趕回京城,再一路趕來這裡,都不曾好生歇過,今夜便早些休息吧。”
否則,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何況,先前還在西月打仗,羽涅很心疼自家主子。
就不由對皇後起了埋怨,若非她作妖,郡主未必會那麼快離開,就算離開定也是和主子有商有量的。
過往那些日子,他們之間一直那麼好,如今郡主無書信,主子該多不安啊。
謝霆舟知道羽涅是擔心他,輕輕嗯了聲,就要起身,忽聽兵器相撞的打鬥聲響起。
“去看看,怎麼回事。”
謝霆舟吩咐,暗處有影子一閃而過。
沒一會兒,暗衛回稟,“瞧著像是客商被追殺。”
他們白日不隻是問了船家,也問了海上行商的客商,被追殺的就是拒絕過他們的客商之一。
謝霆舟聞言,走了過去。
見是一名與他年歲相當的男子,被一群黑衣人追殺,謝霆舟示意羽涅出手阻止。
他是大淵儲君,遇見刺殺自沒有視而不見的。
羽涅帶著幾個護衛加入,黑衣人見男子有了幫手,心有不甘地撤了。
男子長舒一口氣,同謝霆舟道謝,“多謝兄台搭救,我姓江,名令舟,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路見不平,舉手之勞。”
謝霆舟看向男子,“他們為何追殺你?”
江令舟歎了口氣,“嗨,我頭回來大淵做生意,不清楚這邊的規矩,得罪了當地同行。
今晚若非兄台相救,我隻怕是要凶多吉少了,救命大恩請收令舟一拜。”
說罷,他朝謝霆舟深深鞠了一禮。
謝霆舟打量他,“不必多禮,不知江公子做的什麼生意?”
“綢緞和海貨。”
江令舟歎了口氣,“原本是聽聞大淵人多物豐,想著將這些在大淵出了,再帶些大淵的東西回去。
不料,東西倒是出得順利,卻被當地同行告知價格過低,影響他們的營生。
可他們所報之價對令舟來說,實在過高,令舟行商有自己的準則,不賺黑心錢。
且多出的利潤也是給他們的好處費,令舟便沒采納他們的意見,沒想到竟會惹來殺身之禍。
這大淵商賈過於囂張,令舟不過是想賺點小錢,往後可不敢再來了。”
他看向謝霆舟,笑道,“不過,走之前救命之恩還是要謝的,不知能否請兄台去我船上喝一杯?”
“那便叨擾了。”
謝霆舟亦笑,“我姓沈,單名一個卿。”
這是當年葉楨女扮男裝去邊境的假名,如今被他撿來用正好。
江令舟很高興他願意給自己報恩的機會,忙引路,“沈兄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