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楨很認真地都一一記下。
樓十三和時晏並肩而坐,誇道,“小侄女不輸男兒,你當真要將她嫁去大淵。”
時晏沉默幾息,“孩子有孩子的緣分。”
“你這樣說,我倒好奇了,究竟是什麼樣的兒郎,竟然能得你默許。”
樓十三換位思考,“若是將來有男子惦記我家小魚兒,我可能會先打爆他的頭。”
他家小魚兒這世間無人能配得上。
時晏睨了一眼,“我等著看。”
當他願意把楨兒嫁出去嗎?
這不是女兒心有所屬,他不忍女兒傷心麼。
樓十三還理解不了他的苦,哼道,“你瞧好了。”
兩人說著話,有隨從急急進來,同時晏低語,“王爺,不好了,皇上帶著皇後跑了。”
樓十三離得近,又恰好喝了口酒,聞言,一口酒全噴了出來,“又跑了?不是,你們家龍椅燙屁股啊?”
對上時晏冷寒的眸光,他忙改口,“怎的,你家龍椅燙腚啊?”
咋皇帝一個個的全都坐不住,全都往外跑?
彆的國家都是為了爭個龍椅,鬥的死去活來,大魏倒是好,龍椅被嫌棄得跟破抹布似的。
從時晏的曾祖父,到時晏的爹,時晏的大哥,以及現在時晏的皇帝侄子,這都跑四個了。
時晏的皇太女祖母,當年也是死活不願登基,時晏大哥在位時,就多次提出把皇位傳給時晏,時晏亦是拒絕,加上這兩個不肯要的,都六個了。
大魏昌盛太平,臣子勤勤懇懇,皇帝有那麼難做嗎?
樓十三實在費解。
時晏的臉色卻很不好看,“去查,跑哪去了。”
隨從卻道,“老祖宗回來了,說不必找。”
他口中的老祖宗不是舅公時星瀾,而是時晏的親祖母。
時晏沉眸。
任憑他再沉穩的人,遇上這事也難淡定。
實在是當年皇兄突然帶著皇嫂跑路,將江山和還在繈褓中的太子丟給他,給他的心裡陰影太大了。
這些年他既要治理江山,還要既當爹又當娘地養大侄子,好不容易盼著侄子長大,這些年能幫他分擔一二了。
竟也……跑了……跑了!
加之當年他父皇,也是悄無聲息留下傳位詔書就去了異世,又得知老祖宗說不必找。
時晏下意識地覺得侄子也是跑去異世了。
隻有去了異世,才沒去找的必要,因他還不曾覺醒穿越時空的能力。
他想去找也找不了。
時晏沒心思喝酒了。
宮宴散後,他問葉楨,“這兩日玩得可開心?”
葉楨點頭。
“可還想多玩幾日?”
雖時晏眉目依舊溫和,但葉楨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同。
“阿爹可是有事要急著回去?”
時晏急。
急著求證那小混賬是不是真的丟下江山不管了。
但想到葉楨這兩日臉上的笑容,他笑道,“沒急事,玩得開心便多玩幾日。”
“阿爹若有事,女兒玩得也不踏實。”
葉楨道,“何況,在濮國呆的這幾日女兒也覺得值了,明日我們便回大魏吧,女兒也想早些看看阿爹生活的地方。”
時晏見她如此貼心。
心頭動容,將皇帝跑的事情說了,“當年你母親瞞著我偷偷離開,亦有不想我為難的原因。
她知道在皇帝掌權前,我不能離開大魏,而她亦無法看著大淵被蒼狼侵略置之不理。
我們都有自己放不下的責任和使命,注定隻能分開,可如今我有了你,便想著將這擔子交到皇帝手中,阿爹想你時,便能隨時去看你。”
亦或許在大淵常住,給女兒撐腰。
誰料,擔子還沒全部交出去,人就跑了。
若他肩負江山,就很難自由的兩國來回,時晏心頭苦悶。
祖母說,他這輩子治理江山是為還債,他想,若自己這輩子都要困在江山社稷裡,那隻怕自己前世是個亡國暴君,才需要搭上一輩子還債。
葉楨沒想到是這樣大的事,寬慰道,“曾祖母說不必找,會不會是因為她知道堂兄在哪裡,亦或者堂兄並非真正的跑?堂兄從前跑過嗎?”
時晏仔細想了想,“雖叫嚷過做皇帝辛苦,但還真不曾跑過。”
這些年他們叔侄在大魏算是相依為命,那孩子對他還算孝順的。
這樣一想,時晏的心舒暢了些,“那我們再在濮國歇兩日,兩日後便起程回大魏。”
說不得兔崽子還真是有什麼事暫時離開,而不是學他老子丟下江山……
等等!
他能有什麼事?
時晏視線落在葉楨臉上,不確定道,“得知你的存在時,你堂兄曾念叨過,要替你找個上門婿,做這江山接盤俠,好叫我們叔侄輕鬆些……他……該不會是去找謝霆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