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陌生,卻讓她慌亂的心,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安穩。
“我一直想問,你是怎麼……看上我哥的?”
武義前世就沒搞懂這個問題。
被子裡的呂秋嬋身體僵了一下。
過了很久,才傳來她悶悶的聲音。
“我沒見過他。”
“是我爹娘……收了他五十塊錢的彩禮,讓我過來的。”
“就通過幾封信。”
信?
武義的心沉了一下。
那些信,每一個字都是他模仿著武德的口氣寫的。
信裡描繪了一個前途光明的廠長,一個溫暖可靠的未來。
原來,自己也是幫凶。
“你知道我哥為什麼這麼著急,催著咱們倆趕緊結婚嗎?”
“……”
呂秋蟬沒有回答。
她不知道。
武義的聲音再次響起。
“因為廠裡最近要分新房子了。結了婚的,雙職工,能優先分到一套兩室一廳。”
轟!
呂秋嬋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身上單薄的秋衣在昏暗的光線下,勾勒出瘦削的輪廓。
為了分房子?
所以,她呂秋蟬,從頭到尾,就隻是一件用來換房子的工具?
她之前的那些期盼,在這一刻,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這……這怎麼可能?”
她的聲音在發抖。
“他是廠長啊……他怎麼會為了房子……”
“他這個廠長,怎麼來的,他心裡沒數嗎?”
呂秋蟬整個人都懵了。
她爹娘跟她說,武德是靠自己本事當上的廠長,是邢城機械廠最年輕有為的領導。
可現在看來,全都是假的。
為了分房子,就能把一個人的終身大事當成兒戲。
這人的人品,能好到哪裡去?
武義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今晚的話已經夠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自己生根發芽。
“快睡吧。”
武義翻了個身。
“這事你不用管了。你要是真不願意,明天我就去跟我哥說,讓他放你回家。那五十塊錢,我給你還。”
說完,他便不再出聲。
房間裡隻剩下呂秋蟬紛亂的心跳聲。
呂秋嬋胡思亂想了一夜,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去。
……
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武義就醒了。
他動作很輕,沒有驚動床上還在熟睡的呂秋嬋。
他疊好地上的鋪蓋,塞回床底,看了一眼那張恬靜的睡顏,轉身帶上了門。
清晨的工廠,空氣裡還帶著露水的濕氣。
廠長辦公室在行政樓二樓最裡間。
武義走到門口時,正碰上廠長秘書小李端著水壺出來。
小李看到武義,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堆起職業化的笑。
“您是?”
武義直接推開他,進入了武德的辦公室。
武德正坐在辦公桌後,桌上的煙灰缸裡,塞滿了煙頭。
看到武義進來,身後還跟著小李。
“廠長,他硬闖進來的。”
“沒你的事情了,你先下去吧!”
隨後,武德看向他。
“什麼事?”
“哥,我來是想跟你說一下呂秋蟬的事。”
武義拉開椅子,大咧咧地坐在他對麵。
“她一個女同誌,總住在招待所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