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方便吧……”
她低下頭,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
武義看出了她的顧慮。
“隻是暫時的。等明天,我就讓我哥給你在廠裡安排個正經工作,住進女工宿舍去。總比在這裡擔驚受怕強。”
“可是……武廠長他會同意嗎?”
“他會的。”
武義帶著意味深長的笑。
今天自己剛把馬勝利那顆釘子撬鬆了,武德現在巴不得自己安分一點。
拿一個女工的工作崗位,換自己暫時的“聽話”,這筆買賣,武德會算。
“收拾一下,我們從後門走。”
武義不再給她猶豫的時間。
呂秋蟬咬著嘴唇,心裡天人交戰。
“好,我跟你走。”
她沒什麼東西可收拾的,隻有那個舊布包。
武義在前,拉開門縫,仔細聽了聽走廊的動靜。
“沒人,快。”
兩人一前一後,腳步放得極輕。
悄悄的從招待所的後門離開。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呂秋蟬始終低著頭,跟在武義身後半步的距離。
武義的宿舍在單身男工樓的三樓。
打開門,一股淡淡的肥皂味傳來。
房間不大,一張木板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就是全部的家當。
“你睡床,我晚上在地上湊合一下。”
武義把她的布包放在桌上。
呂秋蟬站在門口,顯得手足無措。
“這……這不行,怎麼能讓你睡地上。”
“一個大男人,睡哪兒都一樣。”
武義從床下拖出一卷鋪蓋,在地上攤開。
“你安心睡。明天,一切都會解決的。”
他說完,便拿著臉盆和毛巾,開門走了出去。
“我去水房洗漱。”
門被關上。
呂秋蟬聽到門外傳來越走越遠的腳步聲,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武義洗漱完之後,還幫呂秋蟬打了點水,
他自己則靠在門外的欄杆上。
夜風吹過,帶著工廠裡特有的鐵鏽味。
偌大的邢城機械廠隻有零星幾個車間的燈還亮著。
武德的關係網,絕不會那麼簡單。
有多少是利益捆綁?
甚至,會不會牽扯到更上麵的人?
自己現在手裡能用的牌,太少了。
必須積攢力量,一步一步來。
“我……我好了。”
屋裡傳來呂秋嬋細若蚊蚋的聲音。
武義推門進去。
呂秋蟬已經躺進了被窩裡,隻露出一張小臉,被子邊緣被她緊緊抓著。
武義沒說什麼,徑直走到地鋪旁,躺了下來。
房間裡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秋蟬,你睡了嗎?”
武義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被子裡的人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極輕的呢喃。
“……還沒。”
呂秋嬋怎麼可能睡得著。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這幾天發生的一切,比她過去十幾年經曆的還要離奇。
被爹媽用五十塊錢的彩禮,賣給了廠長武德。
可結果,卻是讓她跟武德的弟弟假結婚。
這算什麼?
呂秋蟬不知道。
她隻知道,那個名義上要娶她的廠長武德,從頭到尾都把她當成一件可以隨意處置的物品。
而這個睡在地上的男人……
呂秋嬋的臉頰有些發燙。
他總是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出現,把自己從泥潭裡拉出來。
每一次,都是武義站在了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