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不是了。
武義回到宿舍時,呂秋嬋已經醒了,正坐在床沿。
她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那件,洗得發白,有些地方都磨薄了。
看到武義推門進來,她猛地站了起來。
“我……”
“收拾一下,我帶你去辦入職,再去宿舍。”
武義沒有多餘的解釋。
呂秋嬋胡亂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廠區的大路上。
清晨的機械廠已經活了過來。
高大的煙囪冒著白煙,車間裡傳來叮叮當當的金屬敲擊聲。
混合著機器的轟鳴。
穿著藍色工裝的男男女女,推著自行車,說說笑笑地從他們身邊經過。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昂揚的神氣。
這一切對呂秋嬋來說,陌生又新奇。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武義身後,不敢四處亂看。
武義的背影寬闊,擋住了大部分投來的好奇目光。
……
人事科。
辦事的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眼皮耷拉著,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他接過武義遞來的條子,是武德親手寫的工作安排。
男人扶了扶眼鏡,慢悠悠地瞥了呂秋嬋一眼。
“臨時工啊……檔案室整理資料。”
他從一遝表格裡抽出一張,扔在桌上。
“填一下,貼照片。”
“我們沒帶照片。”
武義說。
“沒照片怎麼辦?”
男人把筆一放,靠在椅子上。
“這是規矩。明天帶了照片再來。”
武義沒說話,隻是伸手指了指條子右下角的簽名。
“我哥,武德。”
男人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重新拿起那張條子,又看了一眼,臉上的不耐煩收斂了不少。
“哦……是武廠長的安排啊。”
他清了清嗓子。
“這個……照片的事,可以後麵補。先填表吧。”
呂秋嬋拿起筆,手還有些抖,表格上的字填得歪歪扭扭。
武義就站在她旁邊,安靜地等著。
有時候,這廠長的名頭該用就用,能省很多事。
而武德最開始告誡自己不要暴露兩人的關係,早就被武義拋在腦後。
辦完手續,下一站是女工宿舍。
女工宿舍的樓下,管事的是個四十多歲的胖女人,人稱王嫂。
她正嗑著瓜子,看到武義領著個陌生姑娘過來,斜著眼睛上下打量。
“乾啥的?”
“王嫂,給她安排個床位。”
武義把人事科開的條子遞過去。
王嫂吐掉瓜子皮,懶洋洋地接過來掃了一眼。
“臨時工啊?沒床位了,都住滿了。”
她把條子隨手丟回桌上,又捏起一顆瓜子。
“滿了?”
武義眉頭一皺。
“滿了就是滿了,哪來那麼多廢話?讓她等著,有人搬走了才有位置。”
王嫂一臉理所當然。
武義知道,這是故意刁難。
廠裡的宿舍,什麼時候缺過一個臨時工的床位?
無非是看呂秋嬋沒根沒底,欺負她是新來的。
呂秋嬋緊緊攥著衣角,手心全是冷汗。
剛在人事科受了冷遇,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