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逃也似的轉身,快步走出了宿舍。
……
與此同時。
範海看著手上的報告,幾頁紙而已。
上麵詳細記錄了武義的資料:從小在農村長大,初中畢業,通過哥哥武德的關係進了機械廠當臨時工。
履曆平平無奇。
唯獨最後幾行,用紅筆畫了出來。
【……在機械廠廠重大生產事故中,獨立完成對進口機床核心部件的修複,其技術水平遠超廠內八級鉗工……】
範海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
“查清楚了嗎?他那個哥哥武德,是個什麼貨色?”
範海頭也不抬地問道。
站在他對麵的,是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精悍的青年。
青年叫黑皮,是範海最得力的手下。
“查了。”
黑皮的聲音很低沉。
“武德在機械廠的風評很差,好大喜功,任人唯親。這次提拔他弟弟,廠裡很多人不服。至於那個武義,好像跟他哥關係也一般。”
“關係一般?”
範海停下敲擊的手指,笑了。
“有點意思。”
他把報告扔在桌上。
“一個技術上的人才,窩在武德那種人手底下,屈才了。”
範海看著黑皮。
“你去會會他。”
黑皮眼神一凜。
“怎麼會?”
範海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夜色。
“年輕人,技術好,難免氣盛。你去,給他上一課,讓他知道知道,邢城這地方,光有技術是沒用的。”
他轉過身。
“彆傷筋動骨,我要的是讓他清醒清醒,讓他知道誰才是真正能給他機會的人。”
“明白。”
黑皮一點頭,身影便消失在門外。
第二天,廠裡就炸了鍋。
馬勝利官複原職,孫建國又回歸了副主任的位置。
下午下班鈴一響,武義換下工服,跟在人流後麵往外走。
剛走出車間不遠,就看到孫建國在路邊,像是在等他。
“小武師傅。”
孫建國擠出一個笑,比哭還難看。
“孫主任。”
武義點點頭。
兩人並排走著,一時無話。
孫建國憋了半天,才開口:“昨天……謝謝你。”
那杯酒,是武義遞過來的台階。
他孫建國,接了。
武義笑了笑。
“孫副主任客氣了,以後都是一個車間的兄弟,互相幫襯是應該的。”
孫建國心裡五味雜陳。
明明有廠長當哥,有技術傍身,卻甘願當個臨時工,還對自己這個失勢的副主任主動示好。
圖什麼?
正走到廠門口通往家屬區的小路上,前麵忽然傳來一陣吵嚷。
幾個穿著的確良襯衫,喇叭褲,流裡流氣的青年。
堵住了一群剛下班的老工人。
為首的一個黃毛,嘴裡叼著煙,歪著頭。
一腳踩在路中間的石頭上。
“幾位師傅,下班了啊?發工資了沒,借兩個錢花花?”
被堵住的幾個老工人臉色都變了,領頭的老張頭漲紅了臉。
“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