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覺到,武義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好了,都彆看了,把人姑娘嚇著了。”
武義開了口,聲音不大,卻讓周圍的議論聲瞬間停了下來。
他環視一圈,看著這些為了他,甘願在半夜抄起家夥去拚命的工友們。
心裡那股暖流更加洶湧。
“周師傅,各位師兄,今天這事,謝謝大家了。”
他鄭重地說道。
“這人情,我武義記下了。”
周師傅擺擺手,一臉不樂意。
“說這屁話!咱們一個車間的,不護著你護著誰?”
“就是!那群混子不當人,咱們可不能不當人!”
一個年輕工人跟著嚷嚷。
武義笑了笑,沒再多說。
他知道,這份情誼,比什麼都重。
他轉頭,柔聲對呂秋嬋說。
“我先送你回宿舍。”
呂秋嬋輕輕“嗯”了一聲,聲音細若蚊蚋。
武義拉著她,對周師傅點點頭,轉身朝著宿舍樓走去。
身後,十幾道目光追隨著他們。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行了,都散了吧。”
周師傅把手裡的鐵管往地上一拄,發出一聲悶響。
“都回去睡覺,明天還得上班呢。”
工人們三三兩兩地散去,一邊走,一邊還在小聲議論。
“小武師傅真找著對象了?”
“那姑娘看著挺文靜的,長得也不錯,哎,我那侄女沒機會了啊!”
“沒事,這不還有我呢?實在不行介紹給我也行啊!”
“滾一邊子去,你能跟小武師傅比?”
…
宿舍樓下,光線昏暗。
武義停住腳步,鬆開了呂秋嬋的手。
“回去吧,早點休息。”
“你……你身上的傷……”
呂秋嬋看著他臉上的血痕。
“小傷,不礙事。”
武義笑了笑。
“去醫務室抹點藥就行。”
他看著她,又重複了一遍。
“相信我。”
呂秋嬋重重點頭,轉身跑進了宿舍樓。
武義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口。
隨後才轉身,朝著廠區另一頭的醫務室走去。
夜風吹在臉上,刮得傷口生疼。
醫務室的燈還亮著,像黑夜裡的一座孤島。
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麵傳來一個男人油滑的聲音。
“江醫生,你看我這頭,疼得厲害,是不是得開點好藥?或者給開個病假條,我好回去歇歇。”
緊接著,是一個清冷的女聲,沒什麼情緒。
“腦供血不足,多喝熱水,少熬夜。下一個。”
官僚主義害死人啊!
武義推門進去。
一股濃重的酒精和碘酒味撲麵而來。
屋裡很亮,白牆白得晃眼。
一個穿著乾部服的青年正趴在診療桌上。
幾乎要貼到一個女醫生的臉上。
那女醫生穿著一身白大褂,正低頭寫著什麼。
一頭烏黑的齊耳短發,更襯得脖頸修長白皙。
她沒抬頭,但渾身上下都寫滿了不耐煩。
武義認得這個男人,宣傳科的乾事李衛東,出了名的會捧廠長武德的臭腳。
而這個女醫生,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