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狗而已,也敢在主人麵前齜牙。
那就打斷他的腿,讓他知道誰才是主子。
“你……你……”
李衛東指著武義。
“你給我等著!”
武義沒再看他一眼,轉身,徑直走入夜色中。
隻留下李衛東一個人,站在原地。
夜風吹過,臉頰上的刺痛感愈發清晰。
他怨毒地看了一眼武義消失的方向,最終還是沒敢追上去,也沒敢真的去找武德。
告狀?
怎麼告?
這口氣,隻能先咽下去。
李衛東咬著牙,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宿舍。
心裡已經把武義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
第二天一早。
邢城機械廠像是被擰緊了發條,到處都透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車間門口掛上了“熱烈歡迎上級領導蒞臨指導”的橫幅。
幾個女工正拿著掃帚,清掃著路麵上的最後一點塵土。
“聽說了嗎?這回是工業局的副局長親自帶隊!”
“可不是嘛!武廠長天不亮就去招待所等著了,那叫一個重視!”
幾個工人湊在一起。
這種大領導下來檢查,要是能在他麵前露個臉,那可是天大的榮耀。
武義剛從宿舍出來,就聽見了這些議論。
這時,周師傅從車間裡走了出來,一眼就看見了他。
“小武!你跑哪去了,正找你呢!”
周師傅臉上帶著焦急。
“周師傅,怎麼了?”
“生產大比!馬上就要開始了!上麵要求所有人都得到崗,尤其是咱們組,聽說領導要重點看的!”
周師傅拉著武義的胳膊,就要往車間裡拽。
“各工種都要拿出看家本領,誰要是能在大比上拿個名次,轉正那都是板上釘釘的事!”
他看著武義。
“你小子手藝好,這是個機會啊!千萬得抓住!”
武義卻抽回了手。
“周師傅,我今天請個假。”
周師傅愣住了。
“請假?你小子瘋了?這種時候請假?你知道多少人擠破頭都想在領導麵前露一臉嗎?”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武義搖了搖頭,目光望向廠門的方向。
“我得回家一趟。”
回家。
這兩個字從嘴裡說出來。
武義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又酸又漲。
重生回來這麼多天,他忙著應付武德,忙著在廠裡站穩腳跟。
卻一直沒顧上回家看看。
前世,他被陷害入獄,父母為了給他翻案,求遍了所有人,耗儘了家財,最終積勞成疾,相繼離世。
等到他終於出來的那天,看到的隻是兩座冰冷的墳。
那是他一輩子的痛。
這一世,他絕不能讓悲劇重演。
周師傅看著武義的樣子,張了張嘴,勸說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他能感覺到,武義身上有事。
“你……家裡出事了?”
周師傅試探著問。
“沒有。”
武義說。
“就是想他們了。”
周師傅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
“行吧。假我幫你去請,就說你病了。你自己路上小心點。”
“謝謝周師傅。”
武義點點頭,沒再多說,轉身就朝廠外走去。
武義拐上通往村裡的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