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唇瓣相互反複碾磨,呼吸也碎成一段一段。
變換過幾次角度後,斯見微突然將阮流蘇按進懷裡,下巴埋進她的頸窩,呼吸炙熱急促,隻覺得心臟都要衝出來。
他緩了一會兒,又低頭湊了上去。
他們在幾場輕輕淺淺的吻裡結束冷戰。
這周五,她又要去酒吧幫忙,畢業論文和答辯順利完成,提前三個小時去去袁盈盈那裡接了璨璨。
到實驗室隔壁的小休息室時,璨璨直接撲向正在做讀書筆記的鐘慈。
小狗也會分辨善良的人,像斯見微那樣動輒出言不遜說"狗東西"的人,璨璨才不會像現在這麼殷勤。
"哇,你們在看什麼書?"
阮流蘇對這間理工科實驗室旁邊的小休息室很有好感。
顧策講封麵展示給她看:
"史鐵生的《病隙碎筆》。"
很特彆的一本。
機械數據,電力參數,邏輯代碼每一天都在他們新能源專業的工科生腦海裡打轉,但在鐘慈和顧策這方小小的天地裡,還有很多文學性性質的書,藝術類型的樂器。
偶爾鐘慈想放縱時,會挑一個合適的時機用電吉他唱幾首爆裂搖滾。
現在阮流蘇加入了他們,她每周會買點菜過來開小灶,鐘慈和顧策體諒她,沒有斯見微那樣吹毛求疵,大部分時候,他們都會直接吃火鍋。
大家一起洗菜切菜,邊吃邊煮,還能聊很久。
顧策斯文善良,研究做得好,酒也調得好喝。
鐘慈看起來溫柔,實際內心很酷,她很喜歡搖滾。
他們和斯見微沒有任何關係,這裡也沒有任何斯見微的朋友,阮流蘇待在這裡才會覺得,原來她還可以有彆的生活。
這裡是隻屬於阮流蘇和她的朋友們。
"我和師兄在說這段話。"
鐘慈將璨璨放到顧策懷裡,璨璨搖了搖尾巴,安靜地趴在顧策懷裡瞪大了眼睛,好像也在期待顧策的讀書感悟。
【.....這肉身火化了,那思想,情感和心緒就沒了嗎?不,他們在彆處,倘若人間的困苦從未消失,人間的消息從未減損,人間的愛怨從未放棄,他們就必定還在。】
鐘慈將這段話指給阮流蘇看。
他們一起聽顧策講:
"大部分人看史鐵生都是《我與地壇》,我最喜歡這本。
我小時候家裡很窮,我媽跑了,我爸外出務工,我跟著我爺爺一起生活,同村小孩兒欺負我,我就跟家裡的一條小黃狗一起玩。
後來我考上鎮上的初中,到縣裡的重點高中,大二回家時,小黃狗已經變成老黃狗奄奄一息。它走的前兩天,我剛好讀到《病隙碎筆》裡的這段話。"
顧策語氣平靜,抹去所有細節,旨在敘述一件平平無奇毫無波瀾的小事:
"我經常會想,這是一種多麼奇妙的安排,讓我在小黃狗死之前看到這麼一段話,然後平靜地接受了它的死亡,我想它會換種形式陪伴我吧。"
顧策說得阮流蘇有點想哭,他好像在說誰,又好像沒說什麼。
阮流蘇突然覺得,或許溫禮把顧策的微信推送給她,真的彆有用意,這個師兄比她想象的還要善良。
他到底知道什麼?
眼神對視間,顧策躲開阮流蘇探究的目光,繼續低頭寫字。
阮流蘇把鐘慈手邊的《病隙碎筆》拿來看。
"開心一點。"
鐘慈寫完讀書筆記的最後一個字,拿來電吉他,彈唱了一首很老的民謠《StayherefOrever》,稍微緩和了一下沉重的氣氛。
三個人一起出發去酒吧兼職上班的時候,顧策去停車場取車,鐘慈才偷偷告訴阮流蘇:
"他最近心情不好,我們導師斃掉了他三個博士選題了,你彆介意。"
研究型博士最快也要四年畢業,還是實驗開展順利的情況下。
能讀到顧策這個研究方向,算上專家導師級彆,全球也不到兩百人,如果持續被斃掉課題,他的實驗也會被一直拖節奏。
阮流蘇有些同情,又好奇地問:
"你們導師真的是傳聞裡那樣?又刁鑽又....貪財?"
"不然呢?我該慶幸他不好女色。"鐘慈聳聳肩:"他六年裡,隻收到了我和師兄兩個學生,我們倆還都是被調劑坑的,我隻讀到碩士還好,不知道師兄以後要怎麼辦。"
晚上下班的時候,顧策用酒瓶最後一點龍舌蘭給鐘慈和阮流蘇調了兩杯橙色的雞尾酒。
"這酒叫什麼?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