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見微煩悶一整晚的心立刻就好了那麼一點:
“算了,不喝了,給我做早餐吧。”
阮流蘇沒有任何反駁,目光都沒有移到他身上,也不會主動問斯見微想吃什麼。
她從冰箱裡拿了雞蛋和麵包,將蛋煎好,斯見微才幽幽地說:
“我今天不想吃雞蛋,我想吃小龍蝦。”
阮流蘇聽到小龍蝦,沉默了幾秒,終於對斯見微的找茬有了回應:
“早上時間很緊,能不能...”
“不能。”
阮流蘇隻好打電話和同學把上午的課題會推遲到下午。
去中超買完小龍蝦,處理完,已經快到十二點。
不用斯見微開口,阮流蘇自己在餐廳坐下,默默地把殼也剝完了。
這回斯見微沒有再挑剔,將她做的小龍蝦和麵吃了乾淨。
等保潔阿姨過來,阮流蘇掐著時間點去學校。
臨到課題會快結束的時候,斯見微又提出新的要求:
“晚餐要吃魚。”
一連好幾天,斯見微都提的要求都是麻煩又費時的。
阮流蘇就這麼沉默著受著,除了必要的回應,從不和他多說一句話。
以前斯見微發脾氣,她一定會跟他吵兩句,不搭理他的要求,然後等他氣消一點,再去戳戳他的肩膀,或者捧著他的臉親一親,問他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現在她完全拿他當空氣,隻履行一開始他們說好的合同條款。
斯見微逐漸發現,是他一個人在生悶氣。
真好笑。
很少能有人把他惹到生悶氣的程度,他從小地位高,身邊人都讓著他,哪怕遇到秦書淮幾個,也都是家教脾氣頂好的,從不跟他計較。
他知道自己做不了君子,隻能做個處處計較,暗耍陰謀詭計的刻薄小人。
隻有阮流蘇,這麼惹了他,不聽他的話,還跟他對著乾。
這口氣就在他心口繞著,吐不出來,散不出去,憋得他好難受。
周五晚飯的時候,阮流蘇沒怎麼吃飯,臉色也突然不太好,她背對著斯見微從醫藥箱裡找了片止疼藥吞下,以為他沒看到。
斯見微眯了眯眼,幽幽地看著她問:
“例假提前了?”
他有時候就覺得阮流蘇這人挺有意思的,自己笨,還以為彆人跟她一樣笨。
吃藥都要故意躲起來不讓他看到。
阮流蘇還是不理他,斯見微這回沒再視若無睹,堵住她的路,拿溫度槍在她額頭上掃了兩下,果然是低燒:
“自己一到這個時候抵抗力就低不知道?”
他微蹙著眉問:
“今晚還要去你那小酒吧當服務員?”
阮流蘇怕他又要耍橫耽誤她上班,思忖該怎麼說。
她看到斯見微從壁櫃裡取了把車鑰匙:
“我送你過去。”
阮流蘇站在原地,看著他沒動。
她不想斯見微過去,以他的性格,去了就不會走。
她也不願意跟他待在一起,哪怕一個公共空間裡都不想。
阮流蘇的嗓子下午就有點兒啞了,現在像嗆水一樣難受。
她例假來的時候稍微一受涼,就容易低燒,現在後腦勺也像針紮一樣裂開的疼。
阮流蘇搖了搖頭,不想說話,又咳了幾聲,喝了點溫水才好。
“你生病了還要堅持你的工作我攔不住。”斯見微去找二人兩年前簽的那份合同:
“但我記得合同上好像有你媽媽的聯係方式,我身為你的雇主,我想我得提前跟阿姨知會一聲——”
“彆。”阮流蘇聲音已經變了。
斯見微眉頭挑挑,拿著車鑰匙往外走:
“自己跟過來。”
酒吧離得不是太遠,斯見微並沒有像阮流蘇料想的那樣,要跟著她一起進去。
阮流蘇鬆了口氣,心底又有點酸澀。
她永遠吃不準斯見微在想什麼。
以為他不在乎的時候,他又總是像小孩子那樣生氣,以博得她的關心。
但當阮流蘇以為斯見微很在乎的時候,他又偏偏拿得起放得下,輕飄飄得一個“行”“好”“沒意思”,瀟灑又決絕。
阮流蘇下車後,找酒吧前台要了個口罩,隻在甜品區站了一小會兒,她額頭就開始發燙。
她拿出準備好的退燒藥,吃了兩粒下去,直到鐘慈唱完歌,看她額頭上在發虛汗,讓她去旁邊休息,她來替班。
斯見微開車繞著酒吧的那條街繞了一圈兒,找了個合適的地方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