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車門,淅淅瀝瀝的雨點落地。
倫敦又下雨了。
斯見微一向不喜歡這樣潮濕陰沉的天氣。
想到阮流蘇剛剛因為低燒微微泛紅的臉,他心裡煩躁得很,給秦書淮打了個電話:“在乾嘛?”
“沒事乾。”
“過來聽歌?”
“好。”
秦書淮到斯見微定位的地點時,才看到一向清爽乾淨,注重形象的少爺頂著一頭濕發,站在酒吧門口,黑色大衣被潮濕的小雨浸成另外一種顏色。
看起來真得有夠落寞。
屋簷短,遮擋不住什麼雨水。
秦書淮從車裡丟了把傘給斯見微,目光也上下打量了他一個來回,問:
“你乾嘛呢?”
斯見微咬著沒點燃的煙,將傘丟了回去,漫不經心地倚在牆上回他:
“聽歌呢。”
“扯淡吧,這兒能聽見個屁啊,裝逼玩深沉還是真傷心了啊?”
“關你屁事。”
和秦書淮鬥嘴的功夫,斯見微順著玻璃門裡看,甜品區域的阮流蘇已經不在收銀位了。
斯見微敲了敲車窗:
“你幫我進去看看阮流蘇,她生病了,我幫你去停車。”
秦書淮差點沒笑出來,他拿出手機佯裝要拍照:
“喲,大少爺給我做停車侍應生,我得拍個照留念!”
斯見微打開車門,頂著一頭濕發,不耐煩地衝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趕緊進去。
斯見微停車的功夫,秦書淮已經出來了,手上還多了個紙包。
“阮流蘇真是比我媳婦兒貼心一百倍,我就進去關心多問了兩句,她道謝還請我吃他們店裡的招牌牛角包。”
秦書淮把紙包揚了揚,撕開包裝袋,一股香甜的味道散了出來:
“看起來確實不錯。”
秦書淮還沒來得及啃,斯見微直接抓過他的手腕,眼疾手快,咬掉一大口。
他冷臉瞥了眼秦書淮,嘴裡嚼著麵包,眼神裡的占有欲還在警告他:阮流蘇送的那就是我的。
秦書淮又氣又好笑,把剩下一半牛角包塞回斯見微手裡:
“給你給你,我不跟你搶。”
都一起玩了二十多年了,所有人以為斯見微在光速地成長變成熟,隻有秦書淮知道他就是裝腔作勢地偽裝,內心還是那副幼稚的狗樣子。
秦書淮打小人緣好,善良的人,就特彆容易吃虧,有斯見微在他身邊,那些人多少會注意些分寸。
但秦書淮從小到大是真的沒錢,秦家每個月發下來的零花錢經常沒到他的手裡,就被袁盈盈和秦舒苒瓜分個精光,他隻得去瓜分斯見微的。
還好斯見微什麼都沒有,沒爸媽,沒親兄弟姐妹,連爭權奪勢的叔伯姑母都沒,窮得幾乎隻剩下錢了。
“怎麼樣啊?”斯見微吃完牛角包,還有點嫌棄,這招牌也不算特彆好吃,連阮流蘇烤得小麵包的比不上。
秦書淮裝傻:“什麼怎麼樣啊?”
“就,就她啊...”斯見微低頭玩著手裡的紙袋,疊成一小團,裝作漫不經心地對著旁邊的垃圾桶做了個投籃動作。
小紙團很容易就投了進去。
“看她燒得有點嚴重,一直趴在桌子上沒精打采的。”秦書淮繼續說:
“鐘慈說是他們那棟實驗樓有人感染甲流,基本都給傳染過一輪兒了。”
秦書淮怕斯見微反應不過來,又提點一句:
“這國外看病挺貴的,大部分留子吧都是吃點藥,湊合湊合,能挺就挺過去了。”
斯見微沒說話,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你幫我找下私人醫生,嗯,甲流了,燒得挺嚴重的,沒精打采的。”
那邊說了什麼,斯見微語氣都柔和了幾分:
“好,你推送到我私人微信,我一會兒給他發地址。”
“謝叔,不是我病。”
“.........是的,她被傳染了,好...我會的。”
秦書淮看斯見微掛了電話,指了指酒吧:
“來都來了,不請我進去喝杯酒?”
斯見微想起阮流蘇抗拒他來這裡的眼神,好像就挺不願意他和她的朋友共處一室似得。
“不去,這裡聽歌挺好的。”斯見微癟著嘴,很不情願。
秦書淮看著都覺得好笑。
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起久了,行為習慣就會變得一樣。
比如阮流蘇委屈巴巴,不情願的時候,就是兩邊嘴角向下彎幾下,這代表不是不想做,是不能做,如果強迫一下,也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