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切牛排的動作沒停。
“嗯。”
一個字,冷得像冰。
沈梔也不氣餒,繞到他對麵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香煎鱈魚,笑嘻嘻地說:“今天好累啊,不過還好,導演說我演得不錯,明天可以少NG幾次了。”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駱州行的神色。
他終於停下了動作,抬起眼,目光像落在她臉上。
“演戲?”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裡沒有半分笑意,“演到需要被人用稿子甩臉?”
沈梔夾著鱈魚的筷子頓在半空。
她就知道,那些保鏢,不僅是保護,還是移動的攝像頭。
她放下筷子,眼裡的光亮瞬間黯淡了下去,像被風吹滅的蠟燭。
她低下頭,聲音悶悶的:“哥哥,你……都知道了啊。”
“就是一點小意外,導演也說我處理得很好……”她小聲地辯解,聽起來卻更像是委屈的呢喃。
駱州行看著她這副模樣,心口那股壓抑了一下午的火,轟地一下燒得更旺了。
他站起身,繞過餐桌,走到她麵前。
陰影將她嬌小的身子完全籠罩。
他彎下腰,一手撐著椅背,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誰做的。”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
語氣平淡,卻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沈梔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水汽在裡麵氤氳,她咬著下唇,倔強地搖頭:“就是一個同組的演員,可能……可能是我自己沒做好,惹人家不高興了。哥哥你彆管了,我能處理好的。”
“夏念安。”
駱州行吐出這三個字,眼神冷得能掉下冰渣。
他根本不需要沈梔回答。
張度那種不入流的小角色,哪來的膽子在劇組第一天就公然挑釁?
背後沒人授意才怪了。
而這個劇組裡,有動機又有能力指使他的人,除了夏念安,不做第二人想。
沈梔的身體僵了一下。
這一下細微的反應,已經足夠證實他的猜測。
她終於不裝了,那雙泛紅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蓄了半天的淚珠,啪嗒一下掉了下來。
她沒哭出聲,隻是伸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整個人都靠了過去,臉埋在他懷裡。
“哥哥,我不想你因為我的事……再去跟她有任何牽扯。”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悶悶地從他胸口傳來,“她已經是過去式了,對不對?我不想哥哥你為難……”
這番話,每一個字都像羽毛,精準地搔在他心裡最癢的地方。
她沒有歇斯底裡地告狀,沒有要求他去報複,反而處處都在為他著想,甚至擔心他會“為難”。
駱州行伸出手,將懷裡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姑娘緊緊圈住。
那顆因為失控而暴躁了一天的心,在此刻奇異地落回了原處。
滿腔的戾氣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卻又被這柔軟的依賴包裹,最終化成了刺骨的寒意,對準了該對準的人。
為難?
他駱州行的人生字典裡,從來沒有這兩個字。
這是他的女孩,他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彆人又憑什麼動她一根手指頭?
“乖,不哭。”他一下一下地輕撫著她的後背,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深不見底的眼眸裡,卻是一片晦暗冰冷。
“隻要你以後都乖乖的,我不會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