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夏禾應聲而去。
轉眼間,擾人的“閒雜人等”便被清掃一空。
曲徑通幽的小花園裡,隻剩下淩冽的梅香,和相對而立的兩個人。
前一刻還端著幾分規矩和距離感的沈梔,在沈清和背影消失的瞬間,立刻變了模樣。
她上前一步,幾乎要貼到淩敘宸身前,然後伸出兩隻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他那隻受傷的手。
她的動作那麼輕,仿佛捧著的是什麼稀世珍寶。
溫軟的指尖觸碰到他冰涼的皮膚,淩敘宸的身子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我昨晚才叮囑過,不許留疤的。”
沈梔仰起頭,那雙清澈的杏眼近在咫尺,裡麵映著他略顯錯愕的臉。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嗔怪,像是在數落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你不心疼,我心疼呀。”
她輕輕吹了吹那乾涸的血跡,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手背,帶來一陣奇異的酥麻,順著手臂一路蔓延,直達心底最深處。
淩敘宸喉嚨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隻是定定地看著她,看著她微微嘟起的嘴,看著她皺起的眉頭,看著她眼底那份真真切切的心疼。
“怎麼弄成這樣的?醜死了。”沈梔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用指尖輕巧地挑開了那個被血浸透的蝴蝶結。
她的動作很慢,很專注,生怕扯到傷口弄疼了他。
層層疊疊的紗布被解開,露出了底下猙獰的傷口。
原本已經止血的傷處,因為他昨夜的失控而再度崩裂,皮肉翻卷,看起來比昨晚更加駭人。
沈梔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沒再說話,隻是低著頭,神情專注又嚴肅,像個麵對疑難雜症的小小醫官。
她身上那股乾淨清甜的梔子花香,混著清晨梅林的冷香,絲絲縷縷地鑽進淩敘宸的鼻息,將他腦中那些叫囂的、狂暴的雜音一點點撫平。
他感覺不到手上傷口的疼,隻感覺到她指尖的溫度,感覺他那顆早已冰封的心,正在被這溫度一點點融化。
這種感覺很陌生,卻讓他無比貪戀。
他喜歡看她為自己著急,喜歡聽她說為自己心疼,更喜歡她像現在這樣,全世界的中心隻有他一個人,和他的一道小小的傷口。
許久,就在沈梔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頭頂忽然傳來他沙啞低沉的嗓音。
“那怎麼辦?”
沈梔抬起頭,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那裡麵,昨夜的瘋狂與偏執已經褪去,隻剩下一種濃稠的、化不開的執拗,像個迷路的孩子,固執地盯著自己唯一的方向。
不等她回答,他另一隻完好的手忽然抬起,覆上她捧著自己傷口的手背。
他的掌心很燙,與她微涼的手背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用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蠱惑的溫柔,一字一頓地問:
“你來管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