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徹底愣住了。
她腦子裡那根負責思考的弦,被這句突如其來的情話“當”的一聲撥斷了,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風吹過湖麵,帶著濕潤的水汽,拂動她頰邊的發絲。
淩敘宸就站在她麵前,身形如山,目光卻溫柔得像這湖裡的水,將她整個人密不透風地包裹起來。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好像在等她消化這句話。
這算什麼?
這算什麼!
沈梔在心裡掀翻了桌子,瘋狂地搖晃著係統的領子。
“係統!係統你快出來!出大事了!”
【叮咚~宿主,您好。】
係統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起伏。
“好什麼好!你家男配他不對勁!他居然學會撩我了!怎麼突然就開竅了?我剛才是不是幻聽了?”
沈梔的腦子還是一團漿糊,這段時間,她一向是那個掌握主動權的人,負責調戲,負責撩撥,看他耳根泛紅是她最大的樂趣。
這一下攻守易勢,她直接被打懵了。
係統沉默了兩秒,似乎是在檢索數據,然後用一種帶著幸災樂禍的語氣說:
【經檢測,宿主聽力正常,男配表述清晰,並無異常。】
“我……”
【哦對了,順便提醒您一句,男配當前黑化值已降至54%,宿主,乾得漂亮!。】
係統說完,不等沈梔反駁,就迅速下線,深藏功與名。
沈梔:“……”
她深吸一口氣,臉頰上不受控製地泛起一陣熱意。
不行,不能就這麼認輸。
之前從來都隻有她直球把帝王撩的麵紅耳赤還非要裝鎮定的份兒,每次就算是過分了他也隻是紙老虎一樣把她拉到懷裡嚇唬她一下。
她抬起頭,迎上淩敘宸的目光,那雙眼睛裡清晰地倒映著自己有些狼狽臉紅的模樣。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自若:“陛下這話說的,好像你不是最珍貴的人一樣。你可是皇帝,是天下最尊貴的人。”
她試圖把話題拉回正軌,拉回他們君與臣、男與女之間那道模糊又安全的界線上。
淩敘宸卻不接招。
“天下是天下,你是你。”他回答得簡單又直接,邏輯清晰得讓她無法反駁,“在我這裡,你就是最好的。”
沈梔感覺自己的臉更燙了。
她徹底敗了。
這人要麼不開竅,一開竅簡直是要人命。
接下來的午膳,沈梔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彆苑的廚子手藝極好,將他們釣上來的魚做成了好幾道菜,有清蒸鱸魚,有糖醋鯉魚,還有一鍋奶白色的魚頭湯,鮮美無比。
可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扳回一城。
她時不時地偷瞄對麵的淩敘宸,他正姿態優雅地用著膳,動作挑不出一絲錯處,仿佛剛才那個說出石破天驚的情話的人不是他。
可沈梔還是敏銳地發現,他心情似乎極好,連唇角都一直維持著一個微不可察的上揚弧度。
這讓她更氣了。
她一定要找回場子,好久沒看到淩敘宸耳根子紅的樣子了,甚是想念。
用完午膳,兩人在彆苑裡消食散步,準備回城。
沈梔還在絞儘腦汁地想著對策,沒留意到天色正一點點暗下來。
方才還晴空萬裡的天空,不知何時已聚起了大片濃厚的烏雲,沉沉地壓在遠處的山巒上。
空氣變得悶熱,風也停了。
就在他們走到彆苑門口,準備上馬車時,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天際,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驚雷在頭頂炸開。
豆大的雨點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瞬間就連成了線,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雨幕,將整個天地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之中。
“陛下!沈小姐!快回屋裡躲雨!”魏忠扯著嗓子喊道。
一行人連忙退回了最近的廳堂。
雨勢大得驚人,劈裡啪啦地敲打著屋簷瓦片,仿佛要把整個屋子都給掀了。
彆苑的管事匆匆趕來,躬身稟報:“陛下,這雨來得又急又猛,山路恐怕不好走了。苑外那條河,一遇暴雨便會漲水,衝垮橋梁是常有的事。依老奴看,為保萬全,還是等雨停了再啟程為好。”
管事的話音落下,廳內一時有些安靜,隻剩下屋外震耳欲聾的雨聲。
沈梔下意識地看向淩敘宸,他負手站在窗前,凝視著窗外狂暴的雨勢,側臉的線條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緊繃。
淩敘宸心裡其實是想留下的。
這種不受掌控的天氣,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哪怕隻是多一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