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是他的。
是他在無數個癲狂暴虐的日夜裡,唯一能抓住的光。
是他願意卸下所有防備,收起所有爪牙,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裡的珍寶。
他給了她父親體麵,給了沈家榮寵,他甚至願意為了她壓抑本性,學著做一個“正常人”。
可他們呢?
卻在背著他,商量著把他的太陽,送給彆人?
一股尖銳的刺痛從心臟蔓延開來,熟悉又陌生的自毀衝動再次占據了他的理智。
自從認識了沈梔,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他舉起劍,毫不猶豫地就朝著自己的手臂劃去。
隻有疼痛,劇烈的疼痛,才能讓他從這令人窒息的瘋狂中,獲得片刻的喘息。
就在劍鋒即將觸及皮肉的瞬間,殿門外傳來了魏忠豁出去一般的、顫抖著的大喊:
“陛下!您若是傷了自己,沈小姐知道了,會心疼,會生氣的!”
淩敘宸的動作猛地一滯。
梔梔……
他腦中瞬間閃過她那張明媚愛笑的臉。
她會心疼?
她還會生氣?
那股幾乎要將他吞噬的狂暴戾氣,仿佛被這一句話扼住了喉嚨。
握著劍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冰冷的劍鋒就停在離他手臂不到半寸的地方,映著他眼中痛苦的掙紮。
他想起她昨夜的樣子,仰著臉,狡黠地笑,軟軟地親吻他的唇。
她說,要牽著他的手,一輩子。
他也答應了她,會等她。
“鐺啷”一聲,長劍脫手落地,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麵上劃出一道刺眼的白痕。
淩敘宸脫力般地後退幾步,背靠著冰冷的廊柱,緩緩滑坐在地。
他用雙臂死死抱住自己,仿佛這樣就能抑製住身體裡那頭橫衝直撞的野獸。
不行。
不能傷了自己,梔梔會不高興。
也不能現在就衝到丞相府,把她搶回來,鎖進宮裡,讓她再也見不到任何人。
他答應過她,要給她時間,要讓她光明正大地走到他身邊。
可這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他就像一個走在懸崖鋼絲上的人,沈梔就是他唯一的平衡木。
任何一點關於她的風吹草動,都足以讓他墜入萬丈深淵。
他閉上眼,將臉深深埋進臂彎裡,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至極的、如同困獸般的低吼。
他隻是想和她正常地生活在陽光下,可為什麼總有這麼多不長眼的東西,妄圖染指他的太陽?
早知如此,他當初就該直接將她囚在身邊,讓她完完全全地屬於自己,誰也彆想看,誰也彆想碰。
黑暗的念頭如藤蔓般瘋長,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徹底淹沒。
可是……被困住的太陽真的還是太陽嗎?
他不敢賭,他怕太陽再也不會為他而亮。
最終,所有的偏執、暴躁、不安和惶恐,都化作了一句幾不可聞的低喃,帶著孤注一擲的脆弱與威脅。
“梔梔……”
“……你可千萬,彆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