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敘宸抱著她,紋絲不動。
像一頭終於捕獲到心愛珍寶的野獸,正貪婪地汲取著她的氣息,平複著體內那頭叫囂著要衝破牢籠的凶獸。
他方才,差一點點,就失控了。
在她對自己笑,對自己惡作劇的時候,他的心都要化成水。
可當他真的將她壓在身下,感受著她的柔軟,聞著她發間的清香,看著她因自己而變得迷離的眼,那個被他壓抑了二十年的魔鬼,蘇醒了。
想要更多。
想要她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隻屬於自己。
想要撕開她所有的偽裝,看她為自己哭,為自己求饒。
想要把她鎖起來,藏起來,讓這世上再也無人能窺見她的半分美好。
這些陰暗黏稠的念頭,在他親吻她的每一秒裡,都在瘋狂滋生。
幸好。
幸好,在理智徹底崩盤的前一刻,他看到了她眼角被逼出的一點生理性的淚花。
那滴淚,像一盆兜頭的冰水,瞬間澆熄了他所有的邪念。
他怕了。
他怕自己會傷害她,怕她會像那些人一樣,厭惡他,恐懼他,逃離他。
…………
良久,沈梔紊亂的呼吸終於平複。
她動了動,抬起手,有些遲疑地,輕輕落在了淩敘宸的背上。
一下,一下,安撫似的拍著。
她的手很軟,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淩敘宸緊繃的脊背,在她溫柔的觸碰下,一寸寸地,放鬆下來。
他抬起頭。
墨色的瞳孔裡,翻湧的欲望已經褪去,隻剩下一種濃稠得化不開的深情,和無法掩飾的後怕。
他看著她。
看著她被自己吻得紅腫的唇,看著她染上緋色的臉頰與眼角,看著她淩亂的衣襟下,那一小片若隱若現的雪白肌膚。
他的喉結再次艱澀地滾動。
這一次,他卻沒有再靠近,隻是用指腹,極輕地,擦過她的唇角。
那動作,帶著無儘的珍視與懊悔。
沈梔被他看得臉熱,偏了偏頭,小聲嘟囔:“……屬狗的麼。”
淩敘宸怔住。
隨即,眼底暈開一片柔軟的,幾乎可以稱之為寵溺的笑意。
他沒有反駁。
他從她身上起來,動作輕緩得如同對待易碎的珍寶,將她扶正坐好。又極有耐心地,為她攏好微亂的衣襟,遮住那片引人遐想的春光。
做完這一切,他才在她身側坐下,緊緊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掌心依舊滾燙,帶著一層薄汗。
殿內的氣氛,從烈火燎原,轉為一種溫存繾綣的靜謐。
淩敘宸沉默了許久。
他似乎在組織語言,又似乎在下一個此生最重要的決定。
他握著她的手,力道忽輕忽重,泄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沈梔也沒有催促,隻是安靜地陪著他。
她能感覺到,他有很重要的話,要對自己說。
終於,他側過頭,目光鄭重地,一瞬不瞬地鎖住她的眼睛。
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有星光在閃爍,是他從未有過的,一種近乎虔誠的認真。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比方才要沙啞幾分,卻無比清晰。
“梔梔。”
他看著她,一字一頓地問出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膛裡剖出來,用儘了他全身的力氣。
“你願意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