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不會!”他幾乎是搶著回答,連連擺手,“我什麼都吃,不挑食的。”
緊張之下,他甚至忘了自己那套苛刻到變態的飲食標準。
說完,他覺得氣氛還是有些凝滯,又乾巴巴地補充了一句:“我叫辛擇梟。咳,你可以叫我……叫我名字。”
其實他想說,叫我擇梟,或者梟。
那兩個字在舌尖滾了無數遍,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怕太親密,會唐突了她。
看著他局促不安的樣子,沈梔從善如流地介紹自己:“我叫沈梔。你也可以叫我名字,或者梔子,梔梔都可以。”
她坦然地報出自己的昵稱,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辛擇梟的心臟卻因為那句“梔梔都可以”而漏跳了一拍。
梔梔。
他在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喉結不受控製地滾動了一下。
…………
最終,沈梔領著這個穿著高定西裝、開著邁巴赫的男人,拐進了學校西門旁那條煙火氣十足的小吃街。
清晨的小吃街正是最熱鬨的時候。
煎餅果子的香氣,豆漿的醇厚味道,油條在鍋裡滋滋作響的聲音,混合著學生們的說笑聲,構成了一幅生機勃勃的畫卷。
辛擇梟站在這片喧囂裡,顯得格格不入。
他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周圍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新奇而陌生的,甚至帶著一絲恐慌。
可當他看到沈梔熟稔地和早餐店老板打招呼,看到她臉上輕鬆自在的笑容時,那份源自骨子裡的潔癖和疏離感,竟悄無聲息地被撫平了。
她好像有種魔力,能讓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柔軟而可愛。
這是一家很小的店,隻在門口擺著幾張折疊桌和塑料凳。
沈梔點了兩碗招牌的餛飩,又要了兩根剛出鍋的油條。
“這裡的餛飩是老板自己包的,皮薄餡大,湯也特彆鮮。”
她將其中一碗推到辛擇梟麵前,又把一次性筷子拆開遞給他。
辛擇梟接過筷子,動作有些僵硬。
他看著麵前那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白瓷碗邊沿甚至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缺口。
換做平時,馮現敢讓他吃這種東西,他能當場把碗扣在馮現頭上。
可現在,他隻是低頭,用勺子舀起一個,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進嘴裡。
鮮美的湯汁在口腔中爆開,肉餡緊實彈牙,帶著恰到好處的鹹香。
很好吃。
一頓早餐,吃出了兩種心境。
沈梔是純粹地享受著久違的街巷美味。
而辛擇梟,則是在這份難得的靜默中,貪婪地捕捉著與她共處的每一幀畫麵。
他看著她小口小口地吃著東西,腮幫子微微鼓起,細嚼慢咽的姿態透著一股教養極好的優雅。
陽光穿透老舊遮陽棚的縫隙,碎金般的光斑跳躍在她濃密纖長的睫毛上,落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
辛擇梟覺得,這比他吃過的任何一家需要提前三個月預定的米其林餐廳,都要美味千萬倍。
吃完飯,兩人回到車上。
價值不菲的邁巴赫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密閉的車廂內,皮革的冷冽氣息與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交織,空氣變得粘稠。
隻剩下彼此清淺的呼吸聲,一呼,一吸,都像在丈量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辛擇梟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終於鼓足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喉結滾動,叫出了那個已經在心底演練了億萬遍的名字。
“梔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