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辛擇梟深吸一口氣,用鍋鏟笨拙地去捅鍋裡的那個東西,似乎是想給它翻個麵。
結果不是用力過猛,就是時機不對,那個已經黑了一半、勉強能辨認出是雞蛋的物體,直接被他捅散了,黏在鍋底,迅速冒起一陣不祥的黑煙。
“……”
辛擇梟盯著那攤黑色的不明物體,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廚房裡彌漫著一股名為“絕望”的氣息。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轉身想把鍋裡的“殘骸”處理掉,結果一回頭,就猝不及防地對上了沈梔那雙含著促狹笑意的眼睛。
他整個人都石化了,手裡的鍋鏟“哐當”一聲掉在了光潔的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你怎麼起來了?”
他的臉上瞬間血色上湧,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透了,眼神慌亂地躲閃著,下意識地想用身體擋住身後一片狼藉的“犯罪現場”。
沈梔沒有直接笑出聲,隻是走過去,彎腰撿起地上的鍋鏟。
她的目光在灶台上一掃而過,上麵擺著好幾個空了的雞蛋殼,旁邊的垃圾桶裡還躺著幾片烤得焦黑的麵包。
戰況看起來相當激烈。
“想做早餐?”她明知故問。
辛擇梟的臉更紅了,他移開視線,悶悶地“嗯”了一聲,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他昨晚實在睡不著,淩晨五點就爬了起來,在網上緊急搜索“和女朋友在一起要做的100件事”以及“如何讓女朋友更喜歡自己”。
其中一條被頂到最高讚的建議就是——為她親手做一頓飽含愛意的早餐。
於是他雄心勃勃,從最複雜的法式吐司、班尼迪克蛋開始嘗試,結果屢戰屢敗。
標準一降再降,從高級料理降到簡單的三明治,最後他想,隻煎一個完美的荷包蛋總可以了吧。
沒想到,現實比他想象中還要殘酷。
看著他這副窘迫又委屈的樣子,沈梔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我看看。”她從他手裡自然地接過那個慘不忍睹的平底鍋,語氣裡帶著安撫的意味,“嗯,這個雞蛋煎得很有後現代解構主義的風格,充滿了對傳統烹飪的顛覆和思考。”
辛擇梟被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弄得一愣,隨即那點窘迫也消散了不少。
他看著沈梔熟練地清洗鍋具,重新開火倒油,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其實……”他忍不住開口,聲音還是有些不自在,“是網上說,做早餐會加分。”
沈梔打雞蛋的動作頓了頓,回頭看他。
晨光下,他穿著那件可笑的圍裙,高大的男人像個做錯了事等待批評的小孩,眼神裡卻透著一絲笨拙的認真。
“會的,”沈梔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像盛滿了細碎的星光,“加很多分。”
她把打好的蛋液倒進鍋裡,發出悅耳的“滋啦”聲。
“想學嗎?”她側過頭問他。
辛擇梟立刻點頭如搗蒜。
“那把鏟子遞給我,”沈梔說,“我教你。”
他遞過鍋鏟,沈梔卻沒有立刻接,而是握住了他拿著鍋鏟的手。
她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溫熱柔軟的觸感傳來,讓他渾身一僵。她帶著他的手,一起輕輕推動鍋裡的雞蛋。
“要這樣,”她的聲音很近,溫熱的呼吸拂過他的耳廓,“等它邊緣凝固,再輕輕推,就不會散了。”
辛擇梟的身體又一次僵住了。
他哪裡還聽得進什麼技巧,所有的感官都被手背上那片柔軟的溫熱所占據。
食物的香氣混雜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鑽進鼻腔,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暈眩。
一個完美的,邊緣微焦,蛋黃飽滿流淌的金黃太陽蛋很快就在鍋裡成型。
“你看,不難吧。”沈梔鬆開手,衝他眨了眨眼。
辛擇梟看著那個漂亮的煎蛋,又看看她帶笑的臉,喉結滾了滾,半晌,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