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沈梔終於走出了那間公寓。
原因很複雜。
一方麵是宴漣每天例行公事般的短信轟炸,從早安問到晚安,從“你還好嗎”升級到“綁架是犯法的我親愛的小叔”,字裡行間透著一股要把手機屏幕戳穿的抓狂。
另一方麵,是沈梔用了一周的時間,像溫水煮青蛙,一點點地消磨著宴奕的防備和不安。
她陪他吃飯,陪他處理公務,陪他拆那些她買回來的、在他看來毫無用處的小玩意兒。
她從不問什麼時候可以出門,也從不看窗外,仿佛這個被攝像頭包圍的牢籠就是她的全世界。
她越是這樣,宴奕心裡那根弦就繃得越緊。
直到今天早上,沈梔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狀似無意地提起:“我專業課的老師點名很嚴,再逃一節課,期末成績就要作廢了。”
宴奕沉默地切著盤子裡的煎蛋,沒有抬頭。
沈梔放下杯子,手肘撐在餐桌上,歪著頭看他:“小叔,你送我去學校,好不好?”
她的語氣輕快,帶著一點撒嬌的意味,好像在邀請他參與一場有趣的郊遊,而不是在向一個囚禁者申請放風。
宴奕的動作停頓了。
他抬起眼,眸色深沉地看著她,像是在評估她這句話裡藏著的每一絲可能性。
沈梔坦然地回視他,眼睛清澈明亮,映著他緊繃的臉。
良久,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聲音聽不出情緒:“吃完飯,我送你。”
於是,一個小時後,那輛熟悉的黑色賓利,平穩地停在了京市大學的校門口。
宴漣早就等在了那棵巨大的梧桐樹下,正煩躁地踢著腳邊的石子。
當看到賓利的車牌時,她立刻站直了身體,目光如炬地盯著駕駛座的方向,一副準備隨時衝上去乾架的模樣。
車門打開,宴奕先下了車。
他繞過車頭,為沈梔打開了副駕駛的門,一隻手很自然地護在她頭頂,防止她碰到車框。
沈梔彎腰出來,身上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長發披散,看起來乖巧又柔軟。
宴漣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射,當她看到沈梔脖子上那條眼熟的鉑金鎖骨鏈時,瞳孔縮了縮。
那條項鏈的吊墜是一個小小的、鏤空的籠子。
她小叔這是什麼惡趣味!
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宴漣憋著一口氣,臉頰都鼓了起來。
她想罵人,想質問,可當沈梔笑著朝她揮手,而宴奕隻是站在沈梔身後,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一言不發時,宴漣所有準備好的台詞都卡在了喉嚨裡。
那兩人之間的氣場太奇怪了。
沈梔是輕鬆的,自在的,可宴奕不是。
他整個人都處在一種高度戒備的狀態,像一隻護食的猛獸,雖然被主人安撫著,但隻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就會立刻亮出獠牙。
“小叔,那你先回去吧,晚上來接我。”沈梔仰頭對宴奕說。
宴奕沒應聲,隻是伸出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額發,指腹有意無意地擦過她的臉頰。
“有事給我打電話。”
“知道啦。”沈梔踮起腳,飛快地在他唇角親了一下,然後拉著還沒回過神的宴漣就往校門裡跑,“我們走啦,拜拜!”
宴奕站在原地,看著她雀躍的背影,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裡的溫度和觸感仿佛還在。
他臉上的冷硬線條,在周圍學生們好奇的注視下,不易察覺地柔和了些許。
直到那兩個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裡,他才收回目光,轉身坐回車裡。
車子沒有立刻開走。
宴漣被沈梔一路拖到了學校的人工湖邊,確定周圍沒人了,她才甩開沈梔的手,像一頭被惹毛了的小獅子。
“沈梔梔!你老實交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叔是不是把你關起來了?你彆跟我說你倆是兩情相悅!我看你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了!”
一連串的問題炮珠似的砸過來。
沈梔拉著她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下,好笑地看著她:“你冷靜點,哪有那麼誇張。”
“還不夠誇張?!”
宴漣提高了音量,“你連個電話都不接,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差點就要報警了!”
“我這不是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