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妮繼續說,“她說她可以不要彩禮,往後進門了一定會本本分分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啥的,往年村裡祭祖拜菩薩都沒見她這樣虔誠過。”
知夏問她。
“伯母沒同意吧?”
來妮眉頭一挑。
“伯母當然是不同意了,說她都跟我大牛叔傳出了那樣的醜聞,清白不清白的且不說,沒了好名聲,甫安哥怎麼可能娶她,都不給她辯解的機會,直接喊了幾個嬸子伯娘,架著你小姑的胳膊送回家去了,你阿奶是個好麵子的,看到你小姑這樣折騰,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小姑哭可凶啦,我看完熱鬨回家了都還能聽到她嚎呢。”
嫁不了一直異想天開想要嫁的人,可不哭的凶麼?
這林春杏也是個蠢的,將名聲作沒也是她咎由自取,既然跟陳大牛傳了八卦,嫁給他肯定是最好的選擇了。
娘也說,那陳大牛是個老實的,家裡條件差了些,至少能好好對她。
她倒好,還要跟沈家去鬨,這誰還搭理她,隻會讓她在村裡的名聲更加惡劣。
“那陳家是啥反應?”
來妮湊近她,“聽我娘說,賀婆婆在家裡氣的不行,原本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他們以為你小姑嫁過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跟鄰居討了兩壺酒,還從自家僅有的三隻雞中抓了兩隻雞過來賠禮道歉表示誠意了。”
“你也知道,這件事本來就不怪我大牛叔,是你小姑自己夜裡跑錯了地兒,她昨天都當著大家夥的麵承認了的,人家帶著誠意來,結果你阿奶將禮收了,你小姑轉過身又去找沈家,在村裡這麼一鬨,這不是公然打陳家的臉嗎,既然一開始就沒打算嫁,肯定是不能收人家的禮。”
“為此,我們陳家這邊的長輩上午都去了大牛叔家裡,讓他們最近不要有動作,還說最好給大牛叔另說一門親事,你小姑這樣的娶進門將來家裡沒得寧日。”
“可我大牛叔家裡窮啊,要是有人家看得上,大牛叔也不至於熬到快二十還是個單身漢,然後陳家那邊有幾個婆婆說,這事兒包她們身上,也不知道後續會如何。”
陳家這邊的長輩齊出動,林春杏看來是不大有希望嫁陳大牛了。
就看她最後能作成啥樣吧。
四海的手一直被知夏握著,兩人說話的內容他不懂,也不感興趣,一心想著跟金寶和虎妞玩,便一隻手掛在知夏手中,看著兩隻小狗圍著他蹦躂。
許是玩的過於投入,稍一用力,掙脫了知夏的手,自己不小心摔地上,滾了個圈再起來的時候,身上臉上全是泥。
和來妮說完話的知夏望著渾身灰撲撲的四海,不由抬手扶額。
碰巧毛豆和狗娃聽到金寶和虎妞的叫聲出了院子,看到臉上身上全是土的四海,捂著肚子哈哈直笑。
“四海,你都變成泥人了。”
四海低頭看了自己一眼,並沒有覺得難為情,而是笑著跑向兩人。
“我來抓你們啦。”
“啊!”毛豆和狗娃驚的拔腿就跑,“我們不要變泥人。”
院外,頓時充斥著三孩兩狗的打鬨聲。
……
和老宅這邊的歡聲笑語不一樣,林家新屋一片愁容慘淡,程氏之前氣病的身體還沒完全康複呢,又被林春杏這麼一折騰,現如今下地走路腿腳都沒了力氣,又重新坐回床上養病去了。
她心裡悔啊,早知會變成現在這樣,從前就不該由著她的性子胡鬨。
造成如今的局麵,跟她的溺愛和放縱撇不開關係。
當年懷杏兒的時候,她已經三十六了,杏兒她爹三十八,前頭連著生了三個小子,第三個沒保住,不到半個月就沒了,她傷心了好久,後麵也一直沒懷,直到杏兒的出生,沒想到一大把年紀了還能來個閨女,一家人彆提多高興了,孩子爹更是花錢在村裡辦了幾桌流水席。
隻是好景不長,將兩個兒子的事辦完不久,他就一病不起,熬到二房孫女出生不久後就去了,那時杏兒才四歲多,到如今已經有將近十二個年頭。
孩子爹要是還在的話,事情應該不會變成這樣。
她都不知道將來去了地底下,該如何跟他交代了。
林喜鳳不情不願的跟林小滿一起守在程氏的屋門口伺候,林春杏則被林水生鎖到了屋裡,以免她到處亂跑,又給家裡鬨些笑話出來。
想著家裡出了這樣一個小姑子,將來家中兩個女兒的親事恐怕都會被影響,李氏就直犯愁,連帶著對林水生都沒啥好臉色。
“要我說,咱不如就跟大哥大嫂一樣,也分出去算了,娘如今的身體,也不能指望她能幫襯咱們啥,杏兒又是個不安分的,現在分出去,恐怕將來喜鳳和小滿受她的影響會小一些。”
林水生似是沒想到李氏會說出這種話。
“你說啥呢?我們分出去了,娘怎麼辦?誰來照顧她?”
李氏沒好氣的往林春杏房間的方向瞥了眼。
“不是還有杏兒?她都將自己的名聲作成這樣了,難不成還想著嫁人?將來誰還會要她啊?”
雖然知道甩了家裡的累贅,自家小家的日子能輕鬆許多,但林水生猶豫片刻之後,還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無論如何,不能分家,否則村裡人要怎麼看我?說我占了家裡的財產,將大嫂和幾個侄兒分出去之後,又將行動不便的娘和沒了名聲的妹妹撇一邊?那咱家倆兒子咋辦?有了我們這樣的爹娘,光宗往後在外頭念書都抬不起頭了。”
李氏沒好氣的將身子側向一邊。
“你大哥也是娘的親兒子,他不也沒管娘?”
“那能一樣嗎?”林水生望著她說,“你捫心自問,娘給了大哥大嫂家多少東西,給了咱家多少東西。”
李氏哼了聲。
“前段時間娘治腿,我不是還給她花了大幾兩嗎。”
“咱作為兒子兒媳,這不應該的嗎?再說咱手裡的銀子,不也是娘給的?”
林水生擔心她動氣傷著肚子裡的孩子,上前攬著她的肩,壓低聲音。
“爹在世時,咱家還算有些家底的,哪怕給杏兒辦了出生宴,又接連給大哥和我娶了媳婦兒,也沒聽爹娘念叨過手裡缺錢,爹還隔三差五的買份肉菜回來給咱打牙祭,爹去世之後大哥也給家裡賺了不少,都在娘手裡捏著呢,這些年除了這兩年光宗念書,也沒見她拿出來多少花的,都是家裡幾畝田地賺多少用多少,實在揭不開鍋才肯吐點出來,我估摸著她手裡應當還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