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晨沒管它,拿上火把和火石,火石將火把點燃,舉著火把又回到了水裡。
她要走了。
臨走前不知道為什麼,她回頭看了那隻老虎一眼。
老虎已經從半趴著,變成了站著,一雙蔚藍眼睛還在看著她。
兩隻翅膀依舊一隻耷拉著,一隻收攏著。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隻老虎也活不了多久,會枯萎死在這裡。
運氣好的話,撐到翅膀長好的時候,直接飛出去,或者不管不顧,強行驅動翅膀,一鼓作氣再加點神仙眷顧,或許能活下來。
那種可能微乎其微。
沒有食物,河裡要是也沒有大魚,就隻有死路一條。
朝晨不再為彆人的命運瞎操心,決絕扶著斷枝往深處走。
快到斷枝儘頭時,她微微愣了一下,看到一個被撞斷的粗枝處掛著一撮毛,白色中夾雜著黑色,還摻了些新鮮的、紅色的血。
是老虎的毛。
它肯定是掉下來之後急急往岸邊遊,結果撞斷了枝頭,也被枝頭刮去一撮毛。
朝晨鬼神使差地,將毛收了起來。
這是她掉進洞內和老虎對峙還活著的證明,如果能活著出去,足以向‘同齡’人吹牛。
有這撮毛在,出去遇到了大大小小的野獸,拿出來也許能震懾一下。
朝晨好好的放在斜挎包夾層內,木扣扣好,舉著火把繼續走。
除了頭頂那個亮光之外,整個洞內其它地方都是黑的,非常需要火把。
說起洞口,朝晨抬目看了一眼。
已經完全沒有狼群的聲音,估計是找不到下來的入口放棄了。
她垂目,繼續朝前走,進入黑暗中時,眼角餘光意外瞥見一旁陸地上,老虎朝這邊走來的畫麵。
它最後停在了岸邊,長了一對翅膀,應該是怕水的,不是什麼必要時候,它大概不會下水。
它這個年紀,也意識不到出口可能在水裡。
朝晨斂下心思,徹底走進黑暗裡,邊往前行,邊不忘觀察四周。
地下河道很大,不過是寬的,高度反而不怎麼高,似乎隻有那個坑洞是不一樣的。
或者說,那個坑洞一開始也是差不多高度的,它是因為一些意外,石土鬆散,掉到下麵形成了陸地,才出的一個很高很高的大肚子坑來。
朝晨視線依舊停留在頭頂,因為頭頂有時很矮,時不時還會有向下蜿蜒的石柱,如果沒有火把,肯定會碰頭。
她走的小心,行了一段路,雙腳已經感覺到酸麻,還是沒有看到一丁點的亮光,也意味著沒有出口。
她隻能繼續走,水下行動費力,朝晨已經漸漸出了汗,但她不死心,咬著牙繼續趕路。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中火把光芒黯然,已經有了些要燃儘的意思。
這火把她沒怎麼用,正常來說至少可以使用十幾個小時左右。
她已經走了那麼久了嗎?
還是洞內風大,消耗的快?
按理來說,有風就應該有通往外麵的通道,怎麼還沒有找到。
朝晨已經有些焦慮了,畢竟食物最多隻能夠她再堅持一天的,今天沒有找到出口,她就隻能餓著肚子繼續尋了。
朝晨狠了狠心,繼續舉著火把,往更深處走。
她今天一定要找到出口。
*
大肚子坑洞下,最後一縷陽光離開,夜晚如約而至,樹木太密,月色隻能隱約透過一些縫隙揮灑下來。
到了洞底時,隻剩下一絲絲,坑洞內漆黑一片。
坑洞一角,一隻老虎正焦灼四處嗅著,沒有聞到熟悉的大虎氣息,老虎腳步更顯急躁,有些不安。
它望向頭頂,身子逐漸壓低,又一次準備朝上飛衝。
今天白天,它已經試了好幾次,無一例外全都失敗,本就斷骨的翅膀傷的更重,已經完全抬不起來,但它還是強硬攏著那隻傷翅,驀地一躍,跳上石壁,踩著壁牆朝上攀爬,到了身體極限時,扇動翅膀,朝出口而去。
快到出口處時,身體和之前一樣,因為一隻翅膀有傷,速度還是扇動弧度都無法和完整的那隻翅膀比,導致方向傾向,最後朝下掉去。
它不甘心地揮爪朝一旁石壁抓去,爪子和石頭碰撞,激出幾道火花,石頭上也留下了幾道痕跡,但到底是沒能承受住它的體重,它整個身子滑了下去。
快到地麵時,它扭轉身體,四肢落地,但那隻無法完全收攏的翅膀還是擦到了石壁,又受了傷。
它爪間血也更多。
老虎委頓於地,扭頭舔自己翅上的血。
洞內一時之間隻有它舔舐傷口的聲音,再無旁的。
其實還是有的,夜間細小的生物爬過落葉,響起輕微地動靜,頭頂大大小小的野獸氣息逐漸變多,洞的一側傳來嗚嗚地似哭泣一般的聲音。
老虎舔舐傷口的動作頓住,身子微微低伏,慢慢地退去更深處。
夜越來越深,那些窸窸窣窣地動靜也越來越多,腳步聲時不時響起。
老虎趴伏在地上,一雙眼盯著洞外,爪子卻是煩躁地抓了抓地麵。
它還是沒聞到熟悉的、屬於大虎的氣息。
就在它越來越焦心的時候,它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隨後有亮光自深處緩緩而來。
朝晨既沒有找到出口,也沒有找到彆的陸地,隻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