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夜,蕭瑟的風從門扉木縫裡擠入,發出尖怪的嘯聲,漫山遍野都是這聲音,不時還有幾聲未知妖獸的嚎叫從遠方傳來,斷斷續續。
曠山浩野,危機四伏。
可是,崔虎的石室裡卻並不危險,不僅不危險,還有些熱鬨和溫馨。
一杆兒寫著“古木”的橘色燈籠插在石壁的孔隙裡,散發著暖色的光亮。
孔四郎蹲在門後,身邊放了些迷榖樹的碎木,幾枚長釘。
他一手拿著斧子,一手將碎木壓在門扉裂縫上,又取了長釘,然後用斧背“叮!叮!叮!”地敲打,以進行門扉修補,同時又用一種家常閒聊的語氣磕叨著:“之前劉兄還住這裡的時候,我就和他說,讓他把門早點補起來,他不聽。嗬...說什麼要用這惡劣的環境時刻提醒自己,隻有早日突破,去了這古木崖三樓,那才能改善生活。哎,劉兄不在了,我也總算有機會把這門給補好了。”
崔虎正趴在床上,全身酸痛,他下意識地側頭,想回兩句話。
卻被一隻套著皮質手套的手給壓了下來。
黃鵑道:“大郎,彆亂動,給你敷藥呢。這藥草是峽穀裡長的,扯碎了,煮一煮,用來熱敷,能夠快速恢複。其實吧...你現在這樣子,和四郎第一天時差不多,隻不過你比四郎能忍,四郎第一天可是哼哼唧唧的,還差點哭了。”
崔虎思來想去,實在沒看出現在的自己身上有什麼是被這兩位需要的。
感受著肌肉酸痛的舒緩,還有那身下厚實的獸皮毯子,他道:“四郎,黃姑娘,真的多謝你們了。”
黃鵑笑道:“謝啥呀,大郎一看也是個厚道人,想在這種地方生活下去,咱們這樣的人正需要相互幫襯呢。明兒,我再叫個人,看看能不能和大郎你搭把手,一起乾活兒。”
崔虎問:“什麼人?”
黃鵑神秘地笑笑,道:“都是想好好生活的人。”
崔虎笑了笑。
不到半個時辰,那門徹底補好了,崔虎身上的酸痛也緩解了許多。
那一對兒道侶,或者說夫妻,這才離去。
崔虎躺在榻上,感知著今天突然參悟的“【剝樹術第一層】”,進度雖然是0,但他卻感覺對於樹的剝皮流程已有心得,對於個中細節也理解了不少,若是再來一次,絕不會如今天白天這樣艱難。
他忽的想到王淩天,張鎮東,秦二妞,心中也是生出幾分好奇,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可是,他並沒有跟過去伐木的打算。
他身子骨弱,剝個樹皮就差點丟了半條命。
去伐木,還得再看看,再等等,等把周圍情況看清楚了再說。
他和彆人不一樣,他壽元無止無儘,不會老去。
安穩的成長環境對他來說最為重要。
他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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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月當空。
熹微的月光隨著氤氳的山霧彌漫開,一縷縷並不均勻。
一處凹穀地裡,忽的傳來一聲驚慌的叫聲。
“我...我被什麼東西纏住了。是蛇!是蛇啊!!”
緊促的呼吸,伴隨著恐懼的嚷嚷。
“蛇!蛇!!是蛇!!!”
王淩天正在前麵走著,聞聲猛然回頭,一手緊握斧頭,一手擎著火把,大踏步走去,低手一照,卻見是個泛著銀色光芒的蔓藤,那蔓藤生的極怪,歪歪扭扭,張牙舞爪。
王淩天嘴角一勾,帥氣地揚了揚頭發,哂笑道:“小六子,一根蔓藤,就把你嚇成這樣?”
那被纏住的少年聽到著笑聲,也安穩了下來,他借著火光也看清了那纏住他胳膊的是什麼。
那不是蛇,而就是一根蔓藤。
“哈哈哈哈!”
旁邊圍聚過來的人頓時大笑起來。
他們隨著二階弟子來到很遠的地方,又說需要在外過夜,本就緊張,此時這一笑,也是讓氛圍緩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