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她聲音哽咽,雙眼發紅,咬著牙說,“你、你不能這麼說,我是愛你的,沒有當媽的不愛自己的孩子……”
就算她平時更偏心顧遠湘,不代表她不愛自己的女兒,這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骨肉啊!
隻是偶爾會覺得,要是她能在自己身邊長大就好了。
要是馮敏陰陽怪氣地羞辱自己時,她能幫自己這親媽就好了,到底不是養在身邊的,就是不貼心…………
“你說錯了,還真有當媽的不愛自己的孩子的。”顧溪佐證道,“我養母就不愛自己的女兒,當初她不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兒時,她就不愛我,也不愛顧遠湘和下麵的兩個妹妹。”
當阿飄久了,什麼人間慘事沒見過,這句“天下無不是父母”就是錯的,父母也不一定都是愛自己的孩子的。
江惠君再次被噎住,心裡驀地升起一股羞惱和恥辱,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她居然將自己和徐家那對愚昧無知的鄉下夫妻相提並論?
江惠君這輩子厭惡的人有很多,徐家夫妻絕對能排在前頭!
她厭惡這對夫妻的愚昧貪婪,也厭惡他們苛待顧溪,更厭惡他們將顧溪養得又土又醜,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上不得台麵,害她在親朋好友中丟儘臉。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和徐家夫妻能放在一塊,她是城裡人,是文化人,是讀過書、上過大學的,怎麼能和那些鄉下的泥腿子混為一談?
江惠君很生氣,“溪溪,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不僅打人,還罵人,對父母不敬不孝……你就不怕沈家知道你做的事,對你失望嗎?”
就算馮敏再喜歡顧溪,知道她做出這些事,也無法接受吧?
這年頭,還是很注重未婚女性的名聲,像沈家這樣的家庭更不可能會要個人品低劣的姑娘當兒媳婦。
顧溪神色變得冰冷,無所謂地說:“沒事,最多就是解除婚約。”
聽到她輕飄飄地說解除婚約,江惠君再次驚住,終於意識到,顧溪真的變了,對什麼都無所謂。
好像在她心裡,他們這些親人都已經不重要。
江惠君又氣又急,但這樣的顧溪確實讓她無從下手。
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恨不得從這裡逃開,避開顧溪對她的羞辱,也避開這個咄咄逼人的女兒,當作沒有聽到剛才的話,當作今天的事沒發生……
“你就真不怕被退婚?”江惠君不甘心地問,“要是退婚,你去哪裡再找像沈家這麼好的對象?你就不怕被人指指點點,以後嫁不出去,讓人嘲笑嗎?”
顧溪不以為然:“嘲笑就嘲笑,反正咱們家早就丟儘臉,外頭的嘲笑還少嗎?”
這話實在戳心,江惠君哪裡受得住,霍地起身,紅著眼,扭頭離開了房間。
出門時,她抹了把眼角,轉頭就看到躲在不遠處朝這邊看的三個兒女。
他們吃驚地看著她。
江惠君趕緊放下手,聲音有些沙啞:“你們做什麼?”
三人不語,盯著她的臉,確認她真的哭了,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顧溪惹她哭的,畢竟她剛從顧溪房裡出來。
“媽,顧溪惹你哭了?”顧遠輝生氣地質問。
江惠君不想說話,她是個要強的,如何能讓兒女看到自己居然被氣哭,當即扭過頭說:“你們都回去睡覺。”
“可是……”
江惠君不容質疑:“聽話,都回去!”想到什麼,又叮囑道,“彆去找溪溪。”
她怕小兒子衝動地去找人,然後又要被打一頓。
現在的顧溪打人可不手軟,連親媽都能氣,打自己的兄弟根本不算什麼。
江惠君交待完,就匆匆離開,不願意多留,怕自己更加難堪。
回到房,看到躺在床上敷藥的顧茂文,突然心中一酸,委屈地說:“老顧,我、我……”
顧茂文看她的模樣,便知她和顧溪的談話崩了。
他擰起眉頭,生氣地拍著床板,不悅地道:“她到底怎麼回事?難道非要攪得全家不安寧才行?”
江惠君心酸地說:“她這是怨我們呢,怨我們偏心,平時忽略了她……”
“她有什麼好怨的?我們是短她的吃,還是缺她的穿?”顧茂文不以為意,將人認回顧家後,他自認從未短過她的,她有什麼可怨的?
他沒將顧溪的鬨騰放在眼裡,一個年輕未婚的姑娘,沒有工作沒有錢,根本無法逃離父母的轄製。
就算她要鬨,也隻能鬨這一陣。
江惠君雖然被顧溪氣哭,但麵對顧茂文時,又冷靜下來。
她突然說:“其實她說得對,咱們家確實快要成笑話了!今天吳英蘭那女人故意來找我,問我咱們家昨天乒乒乓乓的在鬨什麼,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顧茂文神色一滯,也想起早上顧溪說的那句話。
給彆人養孩子養得很快樂吧?
他是個很傳統的男人,更注重自己的血脈,養孩子當然隻願意養自己親生的,誰會給彆人養孩子養得很快樂啊?
當年會留下顧遠湘,是因為她隻是個女娃。
將孩子養這麼大,投入的心血不少,就算不是他們家的孩子,也不可能讓她回親生父母家,將來將她嫁出去,給她找個好家庭,也不失為一條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