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溪在沈家待了一天,陪沈明嶸玩,順便給他檢查作業。
傍晚,沈重山和馮敏下班回來,看到她都很高興。
“溪溪來啦!”馮敏第一時間拉著人看了看,突然皺起眉頭,“這幾天沒有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嗎?怎麼臉色看著沒點血色?”
這一看就像大病未愈,讓人看得揪心。
心裡琢磨著,下次休息時,還是帶她去醫院看看吧。
顧溪道:“我有好好吃飯休息的,隻是天氣太熱,有點苦夏。”
“真的?”馮敏想到現在天氣確實熱得厲害,人也沒什麼胃口,勉強相信她,又問道,“你家裡還好吧?”
看顧溪的臉色那麼差,她還是不放心顧家那些人,擔心他們仗著她脾氣好欺負她,尤其那個顧遠輝,真不知道顧茂文夫妻是怎麼養孩子的,怎麼能養出這麼刁鑽可惡的小子,欺負起親姐來毫不手軟,仿佛那是他的仇人。
雖然顧溪從來不會和人抱怨這些,但她有嘴問、有眼睛看,每次去顧家走動時,顧遠輝都能當著自己這客人的麵陰陽怪氣顧溪,可見私底下沒少欺負她。
顧茂文夫妻雖然嘴裡斥責顧遠輝,但隻是因為自己在場,若是她不在,隻怕並不在意,還當是姐弟倆打鬨,讓顧溪忍了,不然就是小題大做。
顧溪麵露笑容,聲音輕軟,“挺好的,就是我爸不小心閃到腰,有些嚴重,今兒在家休息。”
“閃到腰?”
馮敏和沈重山都有些疑惑。
顧溪麵色不改,避重就輕地說:“他幫顧遠湘搬櫃子時閃到腰的,顧遠湘房間裡的櫃子比較笨重。”
她倒是不怕顧家人會跑過來和沈重山他們說什麼,顧茂文夫妻丟不起那臉。
相處幾年,她哪裡看不出顧茂文夫妻有多在意自己的名聲,就算他們再厭惡她,也不會跑到外頭說她做了什麼。
這也是她敢直接和他們翻臉的原因,反正她都不知道自己這輩子能活多久,何必再顧忌什麼?
有所顧忌的人才會活得憋屈。
顧家人這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行為,也是挺可笑的。
沈重山和馮敏都沒多想,以為顧茂文是年紀大了,搬個櫃子都會閃到腰,噓唏一下便拋開不提。
吃飯的時候,得知顧溪養父母那邊的妹妹給她寄了些鄉下土特產過來,心裡很是高興,覺得徐家那兩個女娃雖然出身在那樣的家庭,卻是好的,沒有辜負顧溪為她們做的安排。
馮敏看了看為自己做的衣服和鞋子,說道:“徐願生這孩子的手藝可真好,做的衣服都挺合身的,襯得人都精神了。”
這年頭的衣服花樣不多,但在細節處卻能彰顯裁縫的巧思。
徐願生做衣服時,特地收了腰線,穿起來特彆襯人,讓人看起來很精神。
顧溪笑道:“二妹從小就喜歡看人做衣服,她和公社的老裁縫學過,還給老裁縫打過下手。”
那是她還沒回顧家前的事。
二妹徐願生閒暇時厚著臉皮去給老裁縫幫忙,老裁縫有時候會給她一些吃食當辛苦費,徐願生會偷偷帶回來,姐妹三個窩在柴房裡偷摸分來吃。
吃過飯,時間已經不早,顧溪起身離開。
馮敏送她出門,說道:“溪溪,要不今天就在這邊住下吧,反正現在是暑假,你也沒啥事。至於工作的事,你也不急,先將身體養好再找工作。”
既然顧溪不想繼續讀書,那確實要找份工作,不過看她的臉色不好,也不急於一時,先將身體休養好再說。
顧溪道:“我最近有點事,等我忙完再過來,到時候您要趕我,我都不走。”
“什麼事啊?”馮敏先是納悶地問,然後嗔道,“你要是過來,我才高興呢,哪裡會趕你?”
顧溪隻是笑了笑,和她道彆離開。
回到顧家,天色徹底暗下來,顧家人都吃過晚飯,坐在客廳閒聊。
顧遠湘端著果盤過來,見到她主動問:“溪溪,你吃飯了嗎?我們給你留了飯。”
“吃過了。”
顧溪隨意回一聲,也不和客廳裡的幾人打招呼,直接回房。
顧茂文夫妻的臉色都不太好。
他們生氣這女兒忤逆是一回事,但被她如此無視又是另一回事,覺得她沒教養,不懂尊重父母。
顧茂文氣道:“果然被那對鄉下夫妻養壞了。”
顧遠湘聽到這話,臉色有些僵硬。
因為他說的那對“鄉下夫妻”是她的親生父母,縱使她一直當自己是顧家的女兒,不願意承認徐家人是她的血親,但心裡知道,血緣這東西是斷不掉的。
顧遠征見她的臉色難看,轉移了話題:“爸,顧溪已經高中畢業,她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若是以往,他不會主動提這些,反正有父母為她安排,他隻是二哥,不必太上心。
不過現在他的心態多少變了,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往那般事不關己,否則這個家會越來越糟糕。
江惠君歎氣道:“昨晚我也這麼問溪溪的。”
“她怎麼說?”
一家人都看她,想知道顧溪的想法,最好趕緊給她找些事乾,要不然她在家裡天天鬨騰,實在受不住。
“她說她想讀書,讓咱們給她弄個工農兵大學的推薦名額。”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相顧無言。
顧茂文擰眉道:“她怎麼不去找沈家?”
聞言,江惠君麵露難堪之色,又想起昨晚顧溪說的話,那張不掩飾嘲諷的臉,每每想起,就讓她羞愧得無地自容。
看她這模樣,顧茂文和顧遠征哪裡不明白,明智地沒再問。
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乾嘛不讓她嫁出去算了?”顧遠輝嘟噥,“反正她和沈家有婚約,聽說那個沈明崢都二十七、二十八歲了,再不結婚都老了。”
在十六歲的少年人看來,男人二十七八還不結婚,就是個老男人。
也虧得沈明崢有婚約,又在部隊裡,要不然還真讓人懷疑他這麼晚還不結婚是不是有什麼隱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