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晚了,誰會來這裡找他?難道有人知道今晚他應了三皇子的邀約?
“無論是誰,一律不見。”
長硯應下,轉身往外走。
“謝公子,夜已深,我就不打擾了,明日我定備下厚禮,上門答謝!”
“你要走?”
見她如此模樣,謝臨舟不免有些擔憂,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外頭傳來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還伴隨著長硯的低呼:“世子,您不能硬闖啊!”
突然,艙門簾子被人猛地一把掀開!
徐岫清和謝臨舟齊齊望去,溫敘言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第一時間就鎖定在麵色蒼白的徐岫清身上。
他認真打量了一遍,見她雖然虛弱,但似乎並無大礙,緊繃的下頜線才慢慢鬆了下來。
然而,在看到她身邊的謝臨舟時,不知為何,剛壓下去的那股火氣又與心裡某種不受控製的情緒一同升起。
周身氣壓驟降,似乎能將空氣凍結一般。
“溫世子?”
謝臨舟依舊眉眼含笑,語氣中卻帶著一絲微訝,“不知溫世子今夜到我這小舫有何貴乾?難道溫世子也有雅興來鏡湖賞夜景?”
“我是來找她的!”
溫敘言語氣堅定,視線停留在徐岫清身上,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暗啞,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跟我走!”
徐岫清被他那幾乎要噬人的眼神看得心頭一緊,腦中又浮現出一連串的疑問。
他不是應該回家了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不知為何,她心底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複雜情緒從心口冒了芽,向四麵八方蔓延生長。
謝臨舟想起之前在千味閣吃飯的場麵,看樣子,溫敘言應該知道徐岫清是女子的身份,不過聽他方才的語氣,兩人之間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瞧了眼徐岫清的麵色,隨意向前一步卻恰好擋在兩人中間,隔絕了溫敘言那逼人的視線。
“世子何必這麼著急?”
對上溫敘言的眼睛,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眸底的敵意。
他揚了揚唇角,溫聲道:“世子有所不知,方才徐娘子落了水又受到了驚嚇,身子正虛,我既然將人救了上來,自然是該由我負責將她安然送回家,此事就不勞世子費心了。”
他這話說的客氣,但落入溫敘言耳中卻仿佛帶著一種隱晦的挑釁。
霎時,溫敘言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盯著謝臨舟,眼神冰冷如刀。
“讓開。”
謝臨舟臉上的也笑容淡了幾分,眸中閃過一絲銳光,語氣裡的溫和褪去,帶上了針鋒相對的意味。
“溫世子,這裡不是北鎮撫司,徐娘子是謝某的客人,何時輪到你來發號施令?就算你要帶人走,也該問問徐娘子的意思,難得徐娘子是你的犯人?還是與你有仇?”
溫敘言眯了眯眼,冷笑道:“你既知她落水受了驚,便該知道夜裡畫舫寒氣太重不宜久留,更何況,我與她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更無需你來置喙!”
一時間,兩個男人針鋒相對。一個冷峻強勢,氣勢迫人,一個柔中帶刺,寸步不讓。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仿佛能迸出火星。
船艙內氣壓驟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侍立在旁的長硯和黃櫨都嚇得大氣不敢出,還有一個小丫鬟嚇得恨不得縮進角落裡。
【緊張35】
【擔憂30】
徐岫清被夾在這無形的風暴中心,看了眼溫敘言那裹著冰刀似的眸子,又看向謝臨舟半步不退的姿態,隻覺得一陣頭疼欲裂。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身體的虛弱和心頭的煩躁,從謝臨舟的身後走了出來。
“溫世子,謝公子。”
她先對兩人各施一禮,而後才道:“今夜多虧謝公子相救,也多謝溫世子念在往日情分,辛苦走這一遭。我並無大礙,不敢再勞煩二位相送,我自己回去便可。”
這兩人身份特殊,無論哪一方,她現在都得罪不起!
溫敘言眉頭緊鎖,盯著她的眼神深沉難辨。
另一邊,謝臨舟則是挑了挑眉,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如此冷靜和獨立,果然不是尋常女子,眼裡不由多了幾分欣賞。
“我送你回去,她們還在等你,再晚些,該擔心了。”這一次,溫敘言的嗓音柔和了許多。
徐岫清眉眼稍動,難道江婭風和柳三娘她們還在等她?不行,她得趕緊回去,要是她們出來尋她,驚動了書源怎麼辦?
“那就勞煩世子了。”
徐岫清沒有再拒絕,溫敘言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邊上的黃櫨抿了抿嘴,在心裡給溫敘言豎了個大拇指,世子這招真是高,拿捏的恰到好處啊!
謝臨舟見此,也不再堅持,隻是對她微微一笑,“既如此,徐娘子路上小心,改日觀瀾再登門拜訪。”
觀瀾?
溫敘言的臉色由晴轉陰,他們什麼時候關係變得如此親近了?
“好。”
身前響起徐岫清的回應,溫敘言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感覺心裡莫名有些堵的慌,轉身先一步踏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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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
徐岫清靠在車壁的軟墊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顯得脆弱又疲憊。
忽然,一件帶著體溫的玄色披風輕輕落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裹住。
披風邊緣精致的銀色暗紋,在車廂內昏暗的光線下微微反光。
徐岫清倏地睜開雙眼,碰巧對上了近在咫尺的眸子。
溫敘言仔細替她攏好披風的前襟,動作有些生硬,與他平日殺伐果斷的形象截然不同,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如同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穿著。”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彆著涼了。”
披風上殘留的屬於他的體溫和氣息,徐岫清下意識地想避開這過於親密的接觸和氣息,身體剛微微一動,卻被對方用眼神製止。
溫敘言沒有退回對麵的座位,就這麼坐在她身側。
良久,才再次開口,聲音比方才又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幾乎難以察覺的澀然。
“今晚……”
他頓了頓,似乎在選擇措辭,最終卻隻是吐出四個字,“我來遲了。”
這話聽起來不像解釋,更像是一種自責。
徐岫清怔住了,扯了扯唇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到麵前攤開的手,她抬眸看向溫敘言。
“我的玉佩怎麼在你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