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潘迪特不說話,拉維繼續說道:“第二條路……風險極大,但若成功,不僅能還清債務,或許還能讓我夏爾馬家聲望更上一層樓。”
“彆繞彎子,快說。”潘迪特抬起頭,看向兒子。
拉維身體前傾,一字一句地低聲道:“父親,如果我能將與吠舍富商的聯姻,包裝成一場迫不得已、甚至受人敬仰的‘犧牲’呢?”
此言一出,潘迪特瞳孔驟縮,猛地站起身,手指幾乎戳到拉維鼻尖:“你!你竟然還敢——!”
震怒之下,他後麵的話哽在喉頭,隻剩下粗重的喘息。但“犧牲”和“受人敬仰”這幾個字,又像鉤子一樣,拉住了他即將爆發的怒火。他死死盯著兒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他。
最終,潘迪特壓下火氣,喘了幾口粗氣,沉聲道:“繼續說!”
見此,拉維微微一笑,他迎著父親的怒火,目光毫不退縮,聲音卻愈發沉靜:
“父親,您想想!現在全鎮的人都看見,我們夏爾馬家為了拯救信徒,已經掏空了糧庫。‘夏爾馬家沒有糧食了’——這話已經傳出去了!”
他趁父親愣神的刹那,繼續步步緊逼:“那麼,一位仁慈悲憫的祭司,一位走投無路的婆羅門,為了拯救信徒,不讓信徒餓死在神壇前,他犧牲自己珍貴的‘婚姻純潔’,娶一個吠舍家庭出身的女孩,換來拯救信徒的糧食和盧比,這又有誰能指摘呢?”
“這不是貪圖嫁妝,父親。這是一場做給所有人看的‘犧牲’和‘救贖’。屆時,唾棄我們的,隻會是那些冷血的婆羅門舊黨。而絕大多數人,包括那些即將得到救助的家庭,都會稱頌您兒子的‘仁義’和夏爾馬家族的‘偉大’!我們失去的是一點點虛名,換來的是實實在在的盧比、神廟的存續、以及……遠超從前的聲望!”
拉維沒有再笑,他的眼神銳利而冷靜,仿佛一個精明的商人,正在剖析一筆絕世好買賣的利弊。
潘迪特臉上的震怒漸漸被濃鬱的震驚所取代。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拉維要和巴布當眾表演家裡缺糧的戲碼了。
潘迪特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迅速思考起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腦海中過了一遍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兒子的這個想法十分大膽,但同時也很驚豔!
以拯救上千名嗷嗷待哺的饑民的民義,來包裝與低種姓吠舍富商家族的聯姻。
這會讓他們夏爾馬家族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
雖然仍然會被一些守舊的婆羅門詬病,但已經不再是一麵倒的劣勢了。
甚至就像拉維說的,他們夏爾馬家族能獲得實實在在的利益,足以償還巴爾拉姆家的盧比,還有巨大的聲望。
而他們唯一要付出的,不過是拉維的“婚姻純潔”而已。
潘迪特緩緩坐回椅子,內心舉棋不定。
究竟是繼續碰運氣,還是……賭一把?
如果巴爾拉姆真的像拉維說的那樣,一心想要奪取他們家的神廟主祭權,那他們真的能找到聯姻對象嗎?
想到巴爾拉姆家族人的嘴臉和神情,潘迪特的目光漸漸冷了下去。
他深吸口氣,反正繼續這樣溫水煮青蛙下去,遲早會被巴爾拉姆家族奪走神廟,還不如拚一把。
反正也隻是一場“順婚”而已,又不是沒有其他落魄的婆羅門做過。
他甚至下意識地為自己找到了退路:“是啊……不過是權宜之計。等渡過難關,錢財到手,過幾年找個由頭讓拉維休了那低種姓女人,再娶一個正經的婆羅門小姐,血脈依舊純淨……”
這個念頭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了一些。他長長地、沉重地吐出一口濁氣,仿佛瞬間蒼老了幾歲,又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