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曆過辛格悻悻而逃之後,在場的富商們也放下了心裡頭的失落,紛紛向拉維和馬爾霍特拉道喜。
有眼力見的,比如之前報過“6萬五千盧比加鋪麵”的糧商,當場就讓隨從從馬車上搬下兩匹印著纏枝蓮紋的細棉布,笑著說“給拉維少爺做新托蒂的料子,也算我的一點心意”。
還有做香料生意的商人,遞上兩罐封裝精致的藏紅花,說是“供潘迪特大人祭祀用,沾沾夏爾馬家的福氣”。
其他商人們有樣學樣,有的送銅製的餐具,有的遞上裝著小額盧比的信封,連之前隻帶了二十袋糧食的富商,都硬塞了一串瑪瑙手鏈,嘴裡不停說著“以後還望拉維少爺多關照”。
拉維一一收下,讓巴布登記在冊,臉上始終掛著不冷不熱的笑容——這些人此刻的示好,不過是見風使舵,等他真正站穩腳跟,這些“人情”遲早都要加倍還回來。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馬爾霍特拉便來到神廟外,準備將女兒帶給拉維看看。
“啊?”
神廟外不遠處的黑色奧斯汀轎車裡,短發、琥珀色眼眸、穿著一身鵝黃色紗麗的阿努什卡聽完父親的話,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父親匆匆帶她出門,竟然是要把她嫁出去。
而在此之前,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而且……竟然是讓她嫁給一個婆羅門少爺。
這,這!
接受傳統教育,沒什麼太多想法的阿努什卡,此刻滿心慌亂,不知所措,腦子裡有些空白。
而馬爾霍特拉依然在強硬的跟女兒說著。
“記住,阿努什卡,到了夏爾馬家之後,不允許你有任何反抗夫家的行為!哪怕拉維少爺打你,你也要受著!聽到了沒有!”
馬爾霍特拉眼神嚴厲,用十分嚴肅的語氣跟阿努什卡說道。
在這種狀態下的父親麵前,阿努什卡隻覺得渾身緊繃,她囁嚅著嘴唇,雙手合攏放在小腹,揪著紗麗,聲音微若蚊蠅:“是……”
說完,她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
她有些害怕。
因為她曾經聽一個女仆說過,女孩上嫁到高種姓夫家之後,經常遭受虐待,甚至被打死的故事。
現在她還沒出嫁,父親就已經給她做這樣的警告了,她不敢想,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樣。
“收起你這懦弱的樣子。”馬爾霍特拉看著唯唯諾諾的女兒,皺著眉嗬斥道,“現在下車,跟我走。等會兒到了拉維少爺和潘迪特老爺麵前,你要是還這幅表情,回家看我怎麼收拾你!”
聽到父親冷冰冰的語氣,阿努什卡的心仿佛掉進了冰窟窿。
“走吧。”
馬爾霍特拉整理了一下衣服,從副駕上走出了車。
阿努什卡咬著下唇,用力點了點頭,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紗麗裙擺,腳步緩慢地跟在父親身後。
涼鞋踩在鋪著碎石的土路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她卻覺得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前方神廟的泥牆越來越近,牆上的白色祈福花紋在陽光下格外顯眼,空氣裡飄來的檀香味,讓她莫名有些心慌。
走進神廟大門的那一刻,阿努什卡的呼吸都放輕了。她不敢抬頭,隻敢用餘光掃過周圍:白色圍牆沿著庭院邊緣蜿蜒,牆皮多處斑駁脫落,露出底下淺褐色的泥坯,牆根處叢生著茂密的深綠色灌木,枝椏間還纏著幾串信徒供奉的新鮮茉莉花環,風一吹就漾開清甜的香氣;院子裡零散擺放著三個陶製香爐,爐口積著薄薄一層檀香灰,幾隻灰雀落在香爐邊,啄食著信徒掉落的穀物,見人來又撲棱著翅膀躲進灌木叢;正前方的大殿裡,隱約能看到毗濕奴神像的蓮花底座,金色的紋路在陰影裡閃著微光。
這裡沒有家裡豪宅的光滑地板,沒有精致的水晶燈,卻透著一股“神聖”的威嚴,比父親的書房更讓她膽怯。她覺得自己像個闖入者,每一縷空氣、每一塊磚,都在提醒她“低人一等”。
很快,馬爾霍特拉帶著阿努什卡走近殿內。
“拉維少爺,潘迪特大人,我把小女帶來了。”馬爾霍特拉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帶著刻意的討好。
阿努什卡順著父親的力道往前挪了兩步,終於敢偷偷抬眼,看向站在窗邊的青年——他穿著潔白的托蒂,皮膚比鎮上見過的任何男人都要白皙,眉毛濃密,眼窩深陷,鼻梁挺拔,像母親藏在抽屜裡的寶萊塢電影海報上的男星。
阿努什卡心跳漏了一拍。
她萬萬沒想到,父親描述中那樣可怕的“婆羅門少爺”,竟然長的這樣好看。
他看起來不像會打人的樣子,為什麼父親要那樣說呢?
拉維的目光落在阿努什卡身上,眼底浮現出些許意外。
他原本以為,馬爾霍特拉的女兒頂多是“清秀”,卻沒想到比預期的好看得多。
沒有印度高種姓美女那樣膚白勝雪、眉眼帶著貴族的疏離感,可她的皮膚是健康的蜜色,透著陽光曬過的暖意;腰肢被紗麗裹得纖細,臀線卻豐腴得恰到好處,襯得身姿格外窈窕;尤其是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剛才抬眼時,像浸了晨露的瑪瑙,怯生生的卻格外動人。
整體氣質溫順乖巧,看上去就很聽話
這可不就是他穿越前,偶爾幻想過的“理想老婆”模版嗎?沒想到穿越後“拆盲盒”,還真能抽到這樣的,運氣倒不算差。
對於這個未來的妻子,拉維的第一眼印象遠超預期。他微微點頭,語氣比平時溫和了些,刻意放軟了聲調,避免讓她太過緊張:“不必拘謹,近前來吧。”
潘迪特坐在黃色阿桑坐墊上,目光掃過阿努什卡時,先是注意到她規規矩矩垂在身側的手、沒敢亂瞟的眼睛,又看了看她紗麗上還算精致的銀線刺繡——雖不是婆羅門姑娘穿的華貴絲綢,卻也洗得乾淨、縫得整齊,沒有半點邋遢。
他沒說話,隻是指尖輕輕敲了敲膝蓋,算是默認了她的到來。眼神裡帶著點“符合預期”的平淡,沒有太多挑剔,也沒有格外的熱情——對他來說,隻要這姑娘能讓拉維順利拿到嫁妝、保住神廟,就是合格的兒媳,至於她的樣貌、性格,都是次要的。
馬爾霍特拉的目光緊緊鎖在拉維和潘迪特臉上,見拉維沒有皺眉,潘迪特也沒露出半分嫌棄,懸了一路的心終於落了一半。
他悄悄鬆了口氣,心裡飛快地盤算起來:隻要拉維少爺點了頭,這門親事就算定了!以後馬爾霍特拉家有婆羅門當靠山,縣裡的刹帝利家族再想搶他的棉花合同、卡他的工坊審批,也得掂量掂量!
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伸手輕輕推著阿努什卡的後背,往前湊了湊,語氣裡帶著不容拒絕的催促:“阿努什卡,還愣著乾什麼?快給拉維少爺和潘迪特大人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