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親身體驗後,他對佩達斯研製出的這塊手工皂,評價又拔高了一層。
清潔力沒有過分強勁,或許並非缺點。
因為過度剝奪皮膚油脂,反而會導致乾燥瘙癢。
這正是後來沐浴露作為替代品興起的原因之一。
但拉維很清楚,無論是強堿的工業皂還是化學調製的沐浴露,受限於成本和技術理念,都難以在清潔力、溫和度、滋潤感以及健康上做到完美平衡。
而他手中這塊阿育吠陀香皂卻不同。
雖然也用了苛性堿這個化工原料完成皂化,但其真正的核心靈魂——油脂、草藥粉末、香粉,全部源自阿育吠陀的藥典記載,是純天然的草木精華。
或許是潘迪特幾十年的草藥知識和信徒需求洞察發揮了作用,調試的配方比例極其舒適。
拉維清洗後不僅沒有不適,皮膚感到一種被溫和淨化和滋養後的柔軟,身上殘留的檀木和藥草的淡雅香氣更是經久不散,令人心神安寧,疲憊儘消。
這種融合了傳統智慧、天然成分和特定功效體驗的產品,放在後世,也是一般人難買到小眾手工精品。
“產品基本上沒問題了,剩下的就是定價了。”拉維整理好衣袍,腦海中盤算著。
現在印度正深陷經濟危機泥潭,定價太高無異於自絕於廣大的潛在信徒群體。
要放長線,釣大魚。
他的目光早已超越了一時一皂的利潤。
作為重生者,賺錢的門路太多了。
發明推廣這款阿育吠陀香皂,他最主要的目的,並非積累財富本身,而是要以香皂為鑰匙,開啟一個龐大的覆蓋全印度的毗濕奴神廟網絡,以此為基石,構建一個龐大的婆羅門利益集團。
而這個龐大的婆羅門利益集團,又控製著印度一大半低種姓人群的信仰和精神支柱。
這個網絡本身,才是他未來真正的護城河和撬動印度次大陸的無形巨擘。
寺廟的蠟燭點亮,神廟正門外,東側的空地上,也多出了許多篝火,難民們此時已經接近兩千人。
在經濟危機+中東戰亂+兩年乾旱的情況下,越來越多沒有抗風險能力的家庭,淪落到來蹭一口熱粥的程度。
放在以往,這些低種姓的人,往往是不得不出賣妻子的身體,去換取生存的口糧。有的有女兒的家庭,就把女兒賣了。而現在,有夏爾馬家在神廟外施粥,並且還說出要建立工坊,解決難民的生存問題,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
對於這些人,拉維來者不拒,這可都是最廉價的勞動力。
後麵他需要生產大量的軍大衣、棉被,還有阿育吠陀香皂。
兩千名勞工,他甚至感覺有些不夠。
畢竟以蘇聯的體量,他生產多少,對方都能吃得下。
“父親。”
就在拉維想著事情的時候,他看見潘迪特來到後院。
發現拉維手上正拿著幾塊香皂後,潘迪特微微一笑。
“試過了?”潘迪特拿起一塊香皂,放在鼻前聞了聞。
“試過了,父親,我感覺效果很好,比預想的還要舒服。”
“那就好。”潘迪特笑了笑,神色欣慰。
“父親,這香皂的清潔能力不錯,驅蟲效果也還可以,”拉維翻轉著手中的香皂,仔細端詳,“至於對痱子、濕疹之類皮膚病的效果,我暫時沒法判斷。”
“放心,應該沒問題。”潘迪特淡定道。
“哦?”
“這是我翻閱了很多古方之後,調配出來的比例。一般的皮膚瘙癢、紅疹用了之後都能慢慢變好。”
“不過,應該也還有改進空間,等以後那些有皮膚病的信徒有所反饋的吧。”
拉維聞言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這必須得信徒給出實際反饋才行。
“還有父親,這香皂的顏色,能否再更近一步?”拉維問道,指尖摩挲著香皂略顯樸素的淺黃色表麵。
對於信徒和消費者來說,對一個產品的第一印象,就是顏色和味道。
味道基本上已經沒問題了,他要把顏色也做到強烈。
“可以,增加一些天然草本色素即可,”潘迪特淡淡一笑,“比如薑黃粉可以讓它更金黃,茜草根可以調出淡紅色。”
“好,那我明天就帶佩達斯去工廠,準備完善製作工序,等籌備完畢,就可以把外麵這些難民帶過去開工了。”
“恩,這些就交給你了。”潘迪特說道,他這些天每天都忙於接待絡繹不絕前來谘詢或尋求幫助的信徒,根本抽不開功夫關心其他的了。
“收拾一下,準備回去吧。”潘迪特說道,他今天忙了一天,確實有些倦了。
拉維點了點頭,指揮仆人們將祭祀用具歸位,熄滅不必要的油燈,隻留下廊下幾盞照明用。
就在收拾的差不多,準備關上後門時。
一陣急促而嘈雜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
神廟後門,一輛破舊的三輪突突車冒著黑煙,“突突突”的駛來。
快速刹車,帶來刺耳的摩擦的聲音。
這動靜頓時引來了拉維潘迪特和仆人們的注意。
一個身材精乾,皮膚黝黑,留著鳳梨頭的年輕人,從車上下來,他的一側臉頰紋著青色的複雜紋路。
看到此人的膚色和臉上的刺青,潘迪特眸光一閃,眉頭微蹙。
“你們先回去,巴布,你去把卡比爾叫來。”
潘迪特對著仆人們快速說道,又轉頭對著巴布吩咐了一聲。
“是。”
仆人們頓時聽話散去。
巴布也小跑著去神廟外叫卡比爾。
“潘迪特大人!”
從車上下來的年輕人,大步邁進神廟後門,遠遠的就朝潘迪特恭敬道,然後快速來到潘迪特身前,深深鞠躬,伸手觸摸潘迪特的腳背,行了一個標準的摸腳禮。
“你父親沒來,就你一個人?”
潘迪特接受這個年輕人的禮後,開口問道。
“還有我妹妹。”
年輕人行完禮,又恢複了玩世不恭的樣子,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看向神廟後門外。
拉維順著看去,隻見一個同樣皮膚黝黑,身材高瘦,留著三股粗辮垂至腰際,穿著深赭色粗棉庫爾塔上衣,迪布燈籠褲,腰間彆著一把嵌著碎綠鬆石的短刀鞘的女孩,從突突車後車廂跳了下來,手裡還攥著一個黑色的布包裹。
她神色相比她哥哥要冷很多。
她沉默地走近,步伐沉穩有力,也來到潘迪特麵前,並沒有行摸腳禮,隻是手放在心口鞠了一躬。
“潘迪特大人。”
潘迪特朝她“嗯“了一聲。
行完禮後,女孩將手裡提的黑色包裹打開,拎著底角一倒。
頓時,一顆圓滾滾、帶著凝固血跡、肥而油膩的人頭,滾落在地。
在庭院唯一油燈,還有突突車的燈光下,那顆人頭的麵容映入拉維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