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星當著錢清清的麵,把錢點了一遍,然後鎖進了桌子的抽屜裡。
然後,朝著錢清清笑道:“作戲做全套。來都來了,就把把脈?”
錢清清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伸出了自己的右胳膊。
“舌紅苔黃、情緒激動,脈管緊張度高,觸感如按琴弦,肝氣鬱結、肝陽上亢……紮兩針吧!”
等高季宇帶著人找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紮得像個刺蝟似的錢清清。
老爺子看著體型消瘦、麵色潮紅、“昏迷不醒”的錢清清,摸著她那一手老繭,眼淚忍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的乖乖受了這老大的罪,還要被人扣黑鍋,咱們老錢家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錢清清苦不苦,高季宇不知道,但他覺得自從遇到錢家這個老爺子以後,他的命真的挺苦的。
宋向文見狀,偷偷的溜了出去,在路口堵住宋大邦,略微嘀咕了幾句。
等高季宇調查的時候,宋家村的上上下下早已經統一了口徑。
“錢清清同誌是自願下鄉的典型,對咱們分配的生產勞動從來都是積極完成。
雖然身體不太好,但出工天數和工分總量都是知青裡麵最多的。”
主打一個,假話全不說,真話不說全。引導他人做出“自己的判斷”,最終得到自己想要的結論。
輿論,宋向文算是玩明白了。
有高季宇定性,調查組很快得出“誣告”的結論。
錢老爺子卻並不放心,拉著“好不容易蘇醒過來”的錢清清,就是不撒手。
“德文就你這麼一根獨苗。臨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要族裡多照顧些。
可族裡也不容易,三百多口人擎等著吃飯,我也就偷了個懶。
誰知道,你這小丫頭,報喜不報憂。
在家遭你那沒良心的渣爹後娘欺負,主動下鄉,還被那挨千刀的“誣告”。
我可憐的乖乖,命怎麼這麼苦哦!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到了地下,可怎麼跟德文交代哦!”
大家心裡都清楚,錢德文敢把自家獨苗托付給錢源老爺子,這老爺子肯定是有他的過人之處。
隻是,誰都沒有料到,錢源老爺子最擅長的居然是“胡攪蠻纏”。
錢源老爺子這一番唱念做打,彆說高季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錢清清都看不懂自家這“二曾祖”葫蘆裡麵賣的是什麼藥。
可既然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二曾祖”力挽狂瀾,救她於水火之中,這場戲她怎麼著也得陪他演完不是?
“這怎麼能怪二曾祖,隻能怪清清自己命苦!”
這兩人的話,高季宇是一個字都不敢接,隻能不停的給宋大邦打眼色。
宋大邦本來打算假裝看不到的,誰知道高季宇也不是省油的燈,直接從兜裡掏出一張表格在宋大邦麵前晃了晃。
宋大邦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走上前,安撫起了錢源老爺子。
“老同誌,你放心!
咱們組織是公平公正公開的,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你看,高社長不就帶老同誌你一起過來主持公道了嘛!”
一聽這話,錢源老爺子那雙渾濁中透著精光的眼睛,瞬間瞪到了最大,抓著錢清清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誣告咱們乖乖的人都沒有抓到,你讓我怎麼放心?
這地方是不能呆了,乖乖,跟二曾祖回家去!
咱們錢家不缺你這一間房,一雙筷子、一碗飯的。”
宋大邦趕緊攔住了他,努力的勸說道:“老同誌,組織是有紀律的,知青不能到處流竄,被抓到了我也保不住錢知青的。”
錢源老爺子理不直氣也壯,直接嚷嚷道:“那我們請假,請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