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並未前往金鑾殿,而是暢通無阻地駛入了禁宮,直抵鳳儀宮。
孟皇後早已等候在殿前,一見到喬兮月從馬車上下來,便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眼底的關切與疼愛幾乎要溢出來:“我的兒,昨夜睡得可好?那府邸住著可還習慣?”
“都好,讓母後掛心了。”喬兮月笑著回握住她的手,隨即側過身,對著身後那近百個大大小小的箱子,俏皮地眨了眨眼,“兒臣從青河鎮給您和父皇帶了些土特產,不成敬意。”
很快,那些由玄甲衛親自搬運的箱子,便流水般被抬入了鳳儀宮偏殿。
孟皇後看著這誇張的陣仗,又驚又喜:“你這孩子,人回來就好,還帶這許多東西做什麼?”
“母後日夜為宮務操勞,我看您眼角都添了細紋,女兒看著心疼。”喬兮月說著,便親自打開一個小箱子,從中取出一套造型奇巧、通體晶瑩剔透的琉璃茶具。
她取出一個錦緞小包,將裡麵殷紅的玫瑰花瓣投入壺中,衝入滾水。
一股馥鬱到極致的玫瑰花香瞬間霸道地充斥了整個宮殿!
“好香……”孟皇後驚奇地看著花瓣在剔透的茶水中舒展,“這是何物?”
“玫瑰花茶,安神養顏。您日後可常飲。”喬兮月為她斟上一杯,又打開另一個箱子,拿出五顏六色的香皂、洗護用品,甚至還有那讓她羞紅了臉的“月事帶”,湊在母後耳邊,將用法一一細細說清。
孟皇後看著這些聞所未聞、卻處處透著貼心巧思的物件,尤其是那片柔軟輕薄的“布片”,再想想自己每月那幾日的厚重與不便,眼眶一熱,感動得無以複加。
周瑾瑜下了朝急匆匆趕來,看到的便是這母女情深的一幕。他心中熨帖,剛想開口,卻不自覺地伸手捶了捶自己的後腰,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孟皇後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嗔怪道:“陛下,又犯老毛病了?太醫說了多少遍,讓您莫要久坐,您總是不聽。”
喬兮月目光一閃,笑著上前扶住周瑾瑜的胳膊,柔聲道:“父皇為國操勞,龍體為重。兒臣鬥膽,為您也備了一份‘土特產’,或許能解您的燃眉之急。”
她說著,才命人展開那卷巨大的圖紙,將什麼叫“S型曲線貼合”,什麼叫“腰部支撐”解釋了一遍。
周瑾瑜聽得雲裡霧裡,但“緩解腰椎壓力”幾個字,卻像鉤子一樣牢牢抓住了他的心。
“李安!”他猛地轉頭,聲音因極度的激動而帶上了一絲顫音,“宣工部尚書!即刻入宮!朕要他,半月之內,必須將這椅子給朕造出來!”
解決了父皇的需求,喬兮月這才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紫檀木匣。
她鄭重地將木匣打開,推到帝後二人麵前。
“父皇,母後,”她的神情變得肅穆,“這裡麵裝的,便是昨日救了父皇性命的靈泉之水。每日一滴,可強身健體,百病不侵。危急關頭還可以吊住一口氣!”
周瑾瑜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死死盯著那滿匣的玉瓶,呼吸都變得粗重。
他才剛剛找回他的姝姝,他還沒看夠,還沒疼夠!
他怎麼能死?
他要活著,要為她掃清一切障礙,要親眼看她在這大周朝,活得比誰都風光!
這神水,便是他最大的底氣!
眼看父皇這邊安排妥當,孟皇後卻拉著喬兮月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說:“姝姝,昨日那火鍋……母後還想再吃一次。”
“母後想吃,兒臣天天給您做都行。”喬兮月莞爾一笑,讓皇後清空了偏殿,素手輕抬,光華流轉間,滿屋的火鍋食材與琳琅蘸料便憑空出現。
周瑾瑜剛送走工部尚書,一進門看著妻女笑語嫣然,又看了看滿屋子的食材,眉頭微蹙,沉聲道:“胡鬨!宮中飲食皆有法度,這火鍋,油膩辛辣,豈是皇後鳳體所能輕易消受的?”
孟皇後聞言,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喬兮月卻聽出了話裡的深意,父皇這不是不滿火鍋,而是不滿自己“隻顧著母後”。
她心中暗笑,麵上卻是一片惶恐,連忙起身福禮:“父皇息怒,是兒臣想岔了。這些新奇吃食,確實隻適合淺嘗,難登大雅之堂。兒臣給您備的‘正餐’,在後頭呢!”
她說著,來到另一處宮殿,神秘一笑,手腕一翻。
數百壇封著泥口,散發著醇厚酒香的絕品佳釀,和幾箱用頂級官窯封裝的極品貢茶,憑空出現。
“這些,才是兒臣孝敬您這位一國之君的‘正餐’。這各式酒水,配上極品貢茶,兒臣保證,比您那禦書房的陳釀貢茶,滋味好上百倍!”
周瑾瑜板著的臉這才繃不住,被女兒這番連捧帶哄的話逗得輕“哼”了一聲,嘴角卻控製不住地揚了起來,他打開一壇“桂花釀”,隻聞了一下,便龍顏大悅,心中那點不快才算真正煙消雲散。
鳳儀宮內,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氣氛溫馨得不似皇家。
與此同時,齊王府,書房內。
周景淵麵無表情地聽完探子的密報,揮手讓其退下。
他沒有怒吼,也沒有摔東西,隻是靜靜地走到牆邊,揭開一幅山水畫,露出後麵懸掛的一張巨大的大周朝輿圖。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蛇信,緩緩滑過圖上“恭王府”、“謝氏總行”的標記,最終,停留在了“西山煤場”四個字上。
他伸出手,指尖沾了點硯台中早已冰冷的濃墨,在那四個字上,重重地、一筆一畫地打上了一個巨大的、漆黑如墨的叉。
“父皇……真是給兒臣尋了個好差事啊。”他低聲自語,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殘忍的、扭曲的弧度,“既然要為青河郡主挖煤……那這礦,總有不結實的時候。”
“喬兮月……”
“本王得不到的,誰也彆想得到!”
“來人。”他聲音平靜,卻透著森然的寒意,“去,把工部那個專管礦務的張侍郎,給本王‘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