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瑜的怒火,在長久的沉默中,漸漸沉澱為一片死寂的冰海。
周瑾瑜緩緩抬起頭,那雙龍目之中再無半分父子之情,隻剩下帝王的冷酷與決斷。
他想起了昨日,女兒那雙冷靜得可怕的眼睛,看著她遞出的那把名為“證據”的刀。
他忽然笑了。
笑聲很低,卻讓跪在地上的太子與安王,都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寒意。
他的姝姝,給了他刀,給了他理由,甚至給了他台階。
他這個做父親的,若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談何為她日後的帝國大業保駕護航?
寒了眼前這兩個赤誠兒子的心是小,寒了那個剛剛回到他身邊,就已經為他獻上無數珍寶的女兒的心,才是大!
“李安。”
“奴才在!”
“傳朕旨意!”周瑾瑜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鐵,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命禁軍副統領張維,即刻帶一隊禁軍,去齊王府!”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
“‘護送’齊王殿下,即刻出京,趕赴西山!沿途不得停留,不得與任何人接觸!若有違抗……”
他看著殿外那片灰蒙蒙的天,聲音裡再無一絲溫度。
“給朕,就地拿下!”
與此同時,丞相府。
書房內,孫博雅執黑子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頓。那顆即將落下的棋子,沒有放回棋盒,而是被他兩指輕輕一撚,“啪”的一聲,竟被他生生撚成了石粉,從指縫間簌簌而落。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那最後一絲粉末飄散,對身後的心腹幕僚淡淡道:“去,告訴齊王殿下,棋局有變,讓他過來。另外,傳信給西山那邊的人,既然殿下要去‘監工’,那礦裡,也該準備些‘驚喜’,迎接一下我們尊貴的王爺了。”
郡主府內。
喬兮月正悠閒地給那盆君子蘭澆水。
影煞的身影如青煙般出現在她身後,將宮中與丞相府的動靜,一字不漏地彙報了一遍。
喬兮月澆水的動作微微一頓,水珠滴落在君子蘭肥厚的葉片上,滾落下來。她放下水壺,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孫博雅這隻老狐狸,果然是想棄車保帥。不過,他以為這就完了嗎?”
她轉身對影煞吩咐道:“繼續盯著,尤其是西山煤場。告訴玄翊,讓他想辦法,把我們的人也安插進去。我總覺得,這盤棋,才剛剛開始。”
她抬起頭,望向西山的方向,眼中閃爍著冷冽的寒芒。
齊王,這隻是開胃菜。
真正的較量,現在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