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把車靠路邊停下,沒上前也沒下車,隻是按下了駕駛座的車窗。
清晨微燥的空氣混合著醫院特有的氣味瞬間湧入車內。
他摸出煙盒,抽出一支,低頭點燃。
猩紅的火光亮起,一縷灰白的煙霧嫋嫋升起,模糊了他冷峻的側臉輪廓。
他夾著煙的手隨意搭在車窗上,以旁觀者的身份靜默地注視著不遠處即將上演的鬨劇。
江清和幾乎是衝過去的,少年單薄的胸膛因怒氣而劇烈起伏,像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小豹子,猛地杵在許安安麵前。
“你又來乾什麼?!”
他的聲音帶著變聲期特有的沙啞,卻努力擠出凶狠的質問,眼神死死地釘著許安安。
許安安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和無辜,手指將一縷碎發優雅地彆到耳後。
“喲,我當是誰呢,這麼大脾氣。”她紅唇微勾,語氣嬌柔,卻帶著明顯的譏誚,“醫院是你家開的嗎?我來不得?”
“你少裝蒜!”江清和拳頭攥得死死的,指甲幾乎摳進掌心,“我警告過你,離我姐遠點!”
“小弟弟,你這被害妄想症可不輕啊。”
許安安輕笑一聲,目光輕蔑地上下打量著他那身洗得發白的校服。
“我來醫院就一定是找你姐?這醫院每天成千上萬的人進出,難道都歸你管?怎麼,這地兒你承包了?”
她的話滴水不漏,甚至帶著幾分戲弄,絕口不提“溫灼”二字,反而將江清和的指控扭曲成無理取鬨。
江清和到底年紀小,涉世未深,麵對這種綿裡藏針、倒打一耙的陣仗,一時間氣得臉頰通紅,卻又找不到更有力的詞句去反駁,隻能重複著低吼:“你來這裡的目的你心裡最清楚!”
“我當然清楚。”許安安挑眉,“我看病啊。怎麼,小弟弟,姐姐我月經不調,來看個婦科,也需要向你打報告申請批準嗎?”
她的話音又輕又快,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無賴,甚至故意將“月經不調”幾個字說得清晰無比,仿佛在嘲笑江清和的幼稚和衝動。
江清和到底是個半大少年,被這直白又私密的話堵得瞬間語塞,耳朵根都紅透了,一張臉漲得通紅,氣勢瞬間矮了半截。
他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覺得周圍似乎有目光看過來,無比難堪。
許安安欣賞著他窘迫的樣子,眼底掠過一絲得意的冷笑。
她知道,對付這種愣頭青,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有勁無處使,有火發不出。
她目的已經達到,懶得再跟一個孩子糾纏,故作優雅地看了眼腕表。
“行了,沒時間跟你在這兒耗著。看病要緊,姐姐我先走了。”
說完,她輕飄飄地瞥了江清和一眼,那眼神裡的輕蔑和勝利意味毫不掩飾,隨即邁開步子,姿態搖曳地朝著門診大樓的方向走去,仿佛她真的隻是個普通的病人。
江清和僵在原地,拳頭緊握,胸口堵著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和巨大的憋屈,卻無處發泄。
他感覺自己像個愚蠢的傻子,被人輕易戲耍了一番。
“滴滴滴——”
身後鳴笛聲響起,他這才壓下情緒,用力抹了把眼睛,轉身往大門口走去。
經過傅沉車的時候,也沒留意。
“江清和。”傅沉叫了他一聲,麵無表情地將抽了一半的眼掐滅,精準地拋進路邊的垃圾桶裡。
聽到他的聲音,江清和倏然扭頭。
傅沉的視線對上他那雙因憤怒和不甘而通紅的眼睛,淡聲問:“怎麼回事?”
江清和泛紅的眼裡帶著明顯的掙紮,最後卻隻是生硬地來了句:“這件事我能處理,不用你管。那女的就是腦子有病,跟條瘋狗似的跑到醫院來亂叫亂咬!”
傅沉低笑一聲,“瘋狗打死就行了,何必生氣?沒出息!”
“你……”江清和張張嘴,哼了一聲,“下次她再亂叫,我撕爛她的嘴,我再報警說她騷擾未成年讓警察把她抓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