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灼成功挑起了張佑寧的好奇心,但最後卻很不負責地掐滅了這個話頭。
“您沒看過我母親的日記吧?”她問張佑寧。
張佑寧搖頭,“我一直都知道她有寫日記的習慣,但從來沒看過。”
“等忙完這陣我回家整理一下,那日記裡麵有你所有疑惑不解和想要的答案。”
溫灼以前也一直知道母親有寫日記的習慣,但直到她去世,她整理她的遺物,才知道,那些日記足足四十本,一本十萬字的話,那就是四百萬字。
四百萬字,幾乎是母親的一生。
“哦,對了,”溫灼似是又想起什麼,“花花是誰?你認識嗎?”
張佑寧麵色微赧,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尖。
一個快五十歲的老男人,被一個晚輩叫出小名,其實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花花就是我,你母親給我取的小名。”
溫灼聞言,反倒一點也不意外。
她早已猜到,故意那麼問他,隻是做最後的確認。
看母親日記的時候,她就很好奇那個被母親叫做“花花”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如今終於見到了。
劍眉星目,溫潤儒雅。
母親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比溫宏遠那個人渣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張佑寧接著又簡單解釋了一下這個如此溫柔聽起來像小女孩乳名的小名的由來。
“我小時候被一對老夫婦收養,跟你母親家是鄰居。她比我大兩歲,我那時候話還說不清楚,手裡舉著一朵花想送給她,她問我叫什麼,我就一個勁兒地說‘花花’‘花花’,她以為我叫花花,以後每次見了麵就叫我花花,後來花花就成了我的小名。”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便結束了這次用餐。
跟張佑寧分開後,溫灼驅車回醫院。
而張佑寧則一直坐在那兒沒走。
不多久,傅老太太跟許安安從樓上下來。
傅老太太一眼看到座位上的張佑寧,扭頭同許安安道:“安安,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許安安的視線掃過張佑寧所在的位置,溫灼已經不在,想必是離開了。
她很懂事地沒有多說什麼,提著包離開。
傅老太太主動來到張佑寧身邊,微笑寒暄,“好久不見,佑寧。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張佑寧沒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語氣冷淡地開口:“有句話跟您交代一下,不要沒事找事去動她,否則,您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
傅老太太刻意維持的平靜和體麵因他這句話而頓時破碎。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張佑寧,譏笑:“怎麼?沒能跟那個女人在一起的遺憾,現在是打算從她女兒的身上彌補嗎?”
話音未落,“嘩”地一聲,一杯茶水已經潑在了她那張因失控而略顯猙獰的臉上。
張佑寧捏著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無視傅老太太的震驚和狼狽,起身離開。
傅老太太獨自站在原地,臉上的茶水滴落,周圍有目光看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憤怒,眼神變得愈發冰冷怨毒。
溫灼並不知道她離開後,餐館裡發生了這事。
她驅車回到醫院,腦子裡還在反複回味著張佑寧講述的關於母親的往事,心頭像是壓著一塊浸了水的海綿,沉甸甸又泛著酸澀。
母親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那個被叫做“花花”的儒雅男人,都與她記憶中母親偶爾流露的憂鬱重合起來。
她甩甩頭,試圖將這些紛亂的思緒暫時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