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最傷人的方式,在她最需要支撐的時候,親手抽走了她最後的依靠。
停止使用專家團隊和轉回普通病房隻是她在孤立無援的絕境下,所能做出的唯一能維持體麵和尊嚴的、也是最絕望的選擇。
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責和恐慌,如同冰海下的暗流,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窒息。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緊並擰絞,窒息般的疼。
“傅先生?”電話那頭,張合久未得到指示,謹慎地再次開口。
傅沉猛地吸了一口氣,那口氣像是帶著冰碴和血沫,刮得喉嚨生疼,嗆得他眼眶發紅。
此刻,什麼驕傲、什麼憤怒、什麼被誤解的委屈,全都灰飛煙滅。
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彌補!必須立刻彌補!絕不能讓她一個人承擔這一切後果!
恐慌像一隻巨手攫住了他,讓他幾乎無法正常思考,全憑本能行動。
他猛地重新將手機貼回耳邊,手指因為急促而有些打滑,對著手機那頭厲聲下令,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被恐慌催逼出的不容置疑的急迫。
“聽著!”他語速快得幾乎失控,字句像是彈射而出,“現在!立刻!馬上!回醫院去!像之前一樣!有任何情況,無論大小,第一時間向我彙報!聽見沒有!”
“是,傅先生!”張合的聲音沒有任何猶豫,從背景音裡能聽到他已然跑動起來的風聲,立刻回應。
幾乎在張合話音落下的瞬間,傅沉就掐斷了這條通話。
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劇烈地顫抖、滑動,近乎盲目地尋找李院長的號碼,仿佛慢上一秒,那個他築起的保護罩就會徹底崩塌,將溫灼徹底暴露在風雨之中。
電話剛一接通,他根本顧不上任何寒暄,聲音壓抑著巨大的幾乎要破體而出的情緒波動,努力維持冷靜,卻依舊透出一股近乎倉惶的決絕。
“李院長,”他語速極快,“關於江明澈的治療,專家團隊、高級病房,一切維持原樣!所有費用,從我個人賬戶走,無限額支持!”
他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喉嚨口的哽咽,喉結劇烈地滾動,接下來的話,幾乎是用儘了他畢生的克製和懇求。
“李院長,請您務必幫我一個忙。不要讓溫灼知道這是我做的。”
“找個理由……就說是專家團隊自身的科研項目要求,合約無法中途停止。或者,是院方基於病例特殊性的專項減免……任何理由都可以。求您,拜托您。”
他不能再讓自己所謂的對她好,成為壓垮她的又一根稻草。
那些帶著怒意和占有欲的“幫助”,如今看來,對她何嘗不是一種羞辱。
他隻能以這種近乎隱形的方式,試圖悄悄地將那塊被他親手砸碎的保護罩,重新拚湊起來。
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結束通話,手機從他徹底失力的掌心滑落,沉重地砸在腳背上,發出一聲悶響。
傅沉沒有去撿。
他頹然地向後踉蹌一步,脊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牆壁上。
寬闊的肩膀劇烈地起伏了幾下,最終無力地沉下去,微微佝僂。
他抬起手,用力地按壓著仿佛要炸開的太陽穴,指節因極度用力而泛出蒼白的顏色,手背青筋虯結。
窗外是流光溢彩、綿延不絕的城市燈火,繁華無儘,卻一絲也照不進他此刻漆黑慌亂的心底。
他獨自站在京市最昂貴公寓的頂層,卻仿佛被困在了一座由自己親手打造的,冰冷徹骨且無人應答的孤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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