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高大身軀栽倒的瞬間,溫灼心頭一悸,完全是本能地伸手死死撐住他下沉的重量。
“王文浩!”她揚聲喊道,聲音裡帶著支撐不住的急切。
王文浩迅速上前,利落地從另一側架住傅沉。
溫灼立刻言簡意賅:“他發高燒,送急診!”
她和王文浩一左一右穩住傅沉的身體,快步走向電梯。
此刻她的所有行動都聚焦於處理突發狀況,觀察傅沉狀況,思路清晰,動作利落,無暇他顧。
在急診室,溫灼沉默地退到一旁,讓出空間給專業人員。
醫生護士迅速接手。
檢查、量體溫、掛點滴,直到看著傅沉的呼吸在藥物作用下略微平穩,被安置在病床上,溫灼一直緊繃的肩線這才鬆弛了一分。
病房裡暫時安靜下來,隻有點滴瓶裡規律的滴答聲。
王文浩說:“溫小姐,我實在太困了,去休息一下,辛苦您照顧傅先生。”
溫灼與他對視。
之前讓休息都不去,這會兒卻主動提出要休息,讓她照顧傅沉。
聰慧如她,豈會不明白他的那點心思。
休息隻是借口,目的隻是讓她留下來照顧傅沉。
她站在床尾,目光落在傅沉依舊蒼白的臉上,他昏睡中仍緊蹙的眉頭顯露出不安穩。
他之前那句帶著哽咽的“我怕你真的不要我了”和頸間滾燙的濕意,如同無聲的回響,敲打著她心口那層冰殼。
不可否認,那一刻,她的心確實被狠狠觸動,裂開了一道縫隙。
一個聲音在心底小聲催促:留下吧。他這副樣子,畢竟與你有關。至少,等他醒過來,確認無恙。
但立刻,另一個更強大、更清醒的聲音壓倒了這絲動搖。
留下?
以什麼身份?
前女友不合時宜的關懷,除了可能引來更深的誤解和後續的麻煩,還能帶來什麼?
明澈手術剛結束,清和馬上要中考,都是他們人生關鍵的節點,她不允許因為自己,給他們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許安安既然能輕而易舉就得到清和的聯係方式跟他聯係,約他見麵,說些惡意中傷的話語,就能用更卑鄙更無恥的手段做出更加肮臟的事情來。
有些人仗著自己出身好,有權有勢,是毫無底線可言的。
第一次見到傅老太太,那張慈祥麵容下那雙眼睛裡流露出的審視,至今都讓她覺得渾身難受。
那是一種久居高位者對她這種社會底層的普通人,最大惡意的鄙視。
昨天下午身份高貴的老太太先是電話約她見麵,被她拒絕後沒有像許千金那樣使手段,而是又屈尊降貴找到醫院來,好好跟她談,已是給足她臉,她不能不要臉,更不能不識好歹。
她與傅沉之間的階級鴻溝,是巨大的,無法逾越的。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不想談感情。
她這三年來獨自扛起一切,早已明白,沉溺於脆弱的情感遠不如守護好眼前確定的責任重要。
灰姑娘的夢早就醒了。
現實的代價,她付過一次,痛徹心扉,不能再付第二次,更沒有能力承受第二次。
想到這裡,溫灼深吸一口氣,撫平眼底最後一絲掙紮,隻剩下慣常的冷靜。
她轉向王文浩,語氣平靜而疏離,“我還有事,照顧不了他。你要休息的話就給他家裡人打電話,讓他家裡人來照顧他。”
“溫小姐。”
王文浩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點點頭。
溫灼又道:“我先去買早飯,除了牛肉麵,你還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