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的門拉開一個縫隙,傅沉的聲音從門縫溢出來。
“灼灼。”
溫灼心頭一跳,強自鎮定,“乾嘛?”
“我忘記拿換的衣服了。”他的聲音隔著門板,有些悶,卻依舊清晰。
靜心咒根本不管用!
溫灼腦海裡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他剛出浴的樣子,耳根微熱,她才不要送上門。
“那……你就穿之前的衣服,然後去你房間換。”
裡麵沉默了兩秒,隨即,傅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點理直氣壯的坦然:“我已經辦出院了,我行李箱就在櫃子裡,你幫我拿一下。”
溫灼想拒絕,但又怕他一會兒直接大喇喇走出來,到時候場麵估計會失控。
她咬了咬牙,“你等著。”
拉開櫃門,裡麵果然躺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
她將行李箱平放在地上,打開。
裡麵衣物整理得一絲不苟,與他本人的風格如出一轍。
她隨手翻找著貼身的衣物,指尖卻在觸及底層一個硬物時頓住。
撥開疊放整齊的襯衫,一個被小心包裹著的方形相框露了出來。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將它拿了出來。
當相框翻轉,看清照片的瞬間,溫灼的呼吸驀地一滯,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酸澀感瞬間湧上鼻尖。
照片是在一個賽車場的終點線旁。
二十一歲的她,穿著一身火紅的機車服,頭盔隨意地夾在腋下,長發被風吹得肆意飛揚。
她正跨坐在一輛重型機車上,一條長腿支著地,仰頭對著鏡頭笑得燦爛又張揚,眼神明亮得像淬了火的星辰,充滿了不羈的生命力。
而傅沉,就站在機車旁,他難得地沒有穿正裝,隻是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
他沒有看鏡頭,而是微微側頭看著她,手臂自然地搭在機車上,那是一種充滿占有欲和保護欲的姿態。
他嘴角勾著的笑意,是全然的放鬆與縱容。
這張照片,抓拍於她第一次拿到業餘組冠軍後的瞬間。
那是她最本真的樣子,鮮活,熱辣,像一團不管不顧燃燒的火焰。
可如今呢?
溫灼看著照片裡那個仿佛在發光的女孩,再想到剛才在走廊裡,自己是如何冷靜地、甚至可以說是冷酷地,從自己生父手裡榨取51的股份。
她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一個精於算計、渾身充斥著現實與銅臭氣息的人?
這雙隻會撥弄算盤、權衡利弊的手,還配得上照片裡那輛轟鳴的機車嗎?
這個被生活磨礪得隻剩下堅硬外殼的靈魂,還值得被傅沉如此珍而重之地藏在心底最深處嗎?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自卑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
她甚至覺得,碰過這張照片的手指,都玷汙了那份曾經的純粹。
“灼灼,找到沒有?”
傅沉的聲音再次從衛生間傳來。
溫灼猛地回神,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想將相框塞回原處。
就在這時,身後腳步聲響起。
溫灼下意識地回頭,瞳孔微縮。
傅沉就站在她身後,全身僅圍著一條……她的粉色浴巾。
浴巾顯然對於他來說有些短小,勉強圍在腰間,勾勒出緊窄的腰線和流暢的人魚線。
未擦乾的水珠順著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和腹肌滾落,沒入浴巾邊緣,帶起一片令人臉紅心跳的濕意。
黑色的短發濕漉漉地耷拉著,有幾縷垂在額前,讓他平日的冷峻多了幾分不羈的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