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晴所有的囂張氣焰被瞬間掐滅,化為喉嚨深處破碎徒勞的嗬嗬聲。
她雙眼驚恐地圓睜,眼球因缺氧而微微凸出,雙手下意識地去掰扯溫灼的手,卻如同蚍蜉撼樹。
殺了她。
這個念頭清晰地竄過溫灼的腦海。
隻要再用力一點,這令人作嘔的聲音,這不斷散播毒液的存在,就能徹底消失。
“乖寶!”
林星染帶著哭腔的驚呼穿透了那層殺戮的迷霧。
她一步上前,溫熱的手緊緊覆上溫灼緊繃的手臂,聲音急切:“乖寶,你冷靜點!為她臟了手不值得!清和還在裡麵!他看著你呢!”
“清和……”
這個名字像一道裹著暖意的冰錐,猝然刺入溫灼被暴怒充斥的靈魂。
她猛地回頭,視線穿過廊下的陰影,仿佛能穿透某個包廂的門,看到裡麵那個剛剛被殘酷真相擊垮、正惶惶不安等待她的弟弟。
扼住沈晚晴的手指,鬆動了一瞬。
就在這瞬間,林星染已經將她的手摳開,用力抱住她。
“乖寶,乖寶你看著我,你看著我!”
溫灼的理智被熟悉的聲音慢慢拉回,眼中那翻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浪潮,開始緩慢退卻。
“咳!咳咳咳——”
擺脫束縛的沈晚晴瞬間癱軟在地,像一灘爛泥,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乾嘔,臉上是劫後餘生的極致恐懼。
她甚至不敢再看溫灼一眼,手腳並用地向後蜷縮爬行,隻想離這個瞬間化身為修羅的女人遠一點,再遠一點。
溫灼沒再看她。
她轉向林星染,臉上暴戾之色儘褪,隻餘下過度消耗後的蒼白,以及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
她微微牽動了一下唇角,聲音沙啞帶著歉疚:“染染,是不是嚇著你了?對不起。”
“我不要你道歉……”
林星染的眼淚一下子滾落下來,她用力抱著溫灼,泣不成聲。
她們認識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她這樣。
但林星染不覺得害怕,隻有心疼。
三年前她母親和繼父因車禍相繼離世,對她的打擊是毀滅性的,若不是有兩個年紀尚小的弟弟需要她照顧,她怕是那時候就已經承受不住了。
如今傅沉又遭嚴重車禍,若他真……林星染都不敢想象,她該如何活下去。
“乖寶,我不要你道歉,”林星染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心疼得幾乎要碎裂,“我隻要你好好的,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好不好?”
溫灼抬手,輕輕揉揉她的腦袋,“放心,我沒事。”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包廂的方向,重複著那句已成執念的話,“我沒事。”
她頓了頓,語氣裡某種不確定的突然東西消失了,變得如同磐石,“他也會沒事!”
包間外,溫灼深吸了一口氣,推開包廂門時,臉上已掛上溫柔而無懈可擊的笑容,仿佛剛才廊下那致命的一幕隻是幻覺。
林星染站在門外走廊裡,目光落在她彎起的唇角和看似柔和的眉眼上,心卻像被針狠狠地紮了一下。
那笑容太完美了,弧度恰到好處,卻像一張精心調試過的麵具,嚴絲合縫地貼在她的臉上,隔絕了所有真實的情感。
“姐!”江清和朝她伸出手,在她走近的時候一把抱住她,把臉埋在她身上,渾身顫抖,“他不會像爸媽那樣也離開的對不對?我都答應讓他做我姐夫了,他肯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聽著弟弟尋求確認的哭腔,溫灼的心像被撕裂,但她卻必須用最堅定的聲音回應。
“對,他不會有事,不會離開!”
“清和不怕,不怕……”
她一下一下輕撫他的後背,安撫了好久,江清和的情緒才逐漸平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