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灼的呼吸在看清信息的瞬間驟停,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一股蝕骨的寒意從脊椎炸開,瞬間冰封了四肢百骸,唯有掌心裡的手機屏幕,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心臟抽搐。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黑暗裡,隻有她失控的心跳聲和手機屏幕上那幾行字,在發出無聲的獰笑。
“姐?怎麼了?”
黑暗裡,江明澈病床那邊傳來低聲的詢問。
溫灼聽到弟弟的聲音,這才從驚悚中回過神。
她倏地抬頭朝他望去。
深吸了一口氣說:“沒事,做噩夢了。”
江明澈看著她,一字一句開口:“我剛才聽到你手機的震動聲了,有人給你發信息。”
溫灼張張嘴,想要否認,但又無力否認。
在這個弟弟的麵前,她總是很難偽裝。
尤其是隨著年齡增長,他是越來越敏銳,越來越犀利。
她都不用懷疑,再過個一兩年,她在他麵前將會沒有任何秘密。
“一條垃圾短信而已,真的隻是做噩夢了。”溫灼用蒼白的話語安撫。
她自己未曾察覺那簡短安撫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氣音,像是聲帶被恐懼繃緊後勉力震動的餘韻。
然而,這微弱的顫音落在江明澈耳中,卻不啻於驚雷。
他沉默了地看著她,在黑暗中,他的聲音一字一頓地響起:
“姐,守護我們這個家,是我們姐弟三人共同的責任。你不要總是想著保護我和清和而自己扛下一切什麼都不讓我們知道,我跟清和已經長大了。縱使現在我跟清和能做的有限,很多事被困在醫院,但集思廣益,總好過你一人獨撐。遇到什麼事,我們三個一起商量,好嗎?”
溫灼坐著沒動。
手機被她緊攥在手中,她就那樣坐在床邊,許久沒有動,也沒有吭聲。
江明澈也不催她,話說了,讓她自己決定。
良久,溫灼站起身,走到江明澈的床邊坐下,伸手抱住他。
“有人發了不好的信息,但你不用擔心,姐會處理好。”
她還是不想也不能告訴他信息的內容。
他和清和在她眼裡,縱使長到八十歲也是孩子,也是她該保護的弟弟。
江明澈沒有被她的三言兩語糊弄過去,“把信息給我看看。”
“我已經刪了。”溫灼撒謊。
江明澈不為所動,“沒關係,我能恢複。手機給我。”
“江明澈!”
溫灼拔高了聲音,擺出了當姐的威嚴。
沒唬住江明澈,反倒是把一旁熟睡的江清和吵醒了。
他睜開眼,但沒吭聲,隻在黑暗裡看著隔壁床的哥姐。
溫灼一喊完就後悔了,扭頭看了眼江清和的方向,室內光線暗,她看不清他的臉,想著他沒吭聲肯定是沒吵醒,不然他肯定就說話了。
再開口,她壓低聲音嗬斥:“江明澈,很晚了,你該睡覺了!”
江明澈冷哼了一聲,“姐,你這套對我不管用。要麼把手機給我,要麼給我看信息。”
姐弟倆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僵持中,旁邊病床傳來江清和睡意惺忪的聲音:“我說你們兩個……大晚上不睡覺,吵什麼呢?”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清晰,帶著不容拒絕的好奇,“什麼了不得的信息?拿來,我也要瞧瞧。”
看著眼前兩雙在黑暗裡依舊執拗地盯著她的眼睛,溫灼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她築起的保護牆,正在被保護的兩個人從內部瓦解。
她一個頭,兩個大。